第4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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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湖山把淳于扬搡开,说:“高个子别挡着,我有蜡烛!”

说罢掏出一截白蜡烛点燃,解下裤腰带系紧在尾端,接着往井下那么一探,果然在干涸的水井深处、侧面砖壁上看到一个深黑的洞口。

由于蜡烛光芒微弱,只能看到那洞口似乎一大半露在外面,一小半掩盖在淤泥里,甚至都看不清那是不是个洞,或许只是一块形状比较规则的凹陷。

司徒湖山和周纳德顿时什么都忘了,兴奋地嗷嗷大喊,离离转身就跑,说:“快找绳子!!”

所有人都立即分头行动,在宅院里四处翻找,淳于扬趁机揽住唐缈,抱起唐画说:“走!”

唐缈问:“去哪儿找绳子?”

“不找绳子。”淳于扬小声说,“唐好不是从这里出去的,我们去找真正的密道!”

“什、什么意思?”唐缈问,“哪儿有密道?”

淳于扬说:“画儿床下。”

“什么——?”

“快甩开他们,那些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尤其是周纳德!”淳于扬快步走着,把唐缈推得几乎脚不沾地。

“但、但唐画床底下怎么会有密道?不可能啊,她没说跟我过啊!”

唐画坐在淳于扬的臂弯里,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听到唐缈喊她名字后咧开小嘴微笑。

她的头发已经被淳于扬梳得整整齐齐,结成细细的麻花辫子拖在脑后,小脸上污垢全无,衣服也从里到外换了身干净的。

“她也没跟我说过,是我吃出来的。”淳于扬说。

“啊?”

淳于扬说:“昨天中午我毒蛊发作疼痛难忍时,唐画给我和司徒先生吃过两粒解药对不对?”

“对。”唐缈立即撇清,“但我真的没给你下蛊,我也不知道为什……”

“此事先不提。”淳于扬打断,“总之我当时疼得毫无精力,加上病急乱投医,没细看吃的是什么,后来回想起来,那两粒小丸子根本不是解药。”

这个问题唐缈也考虑过,唐画怎么可能弄来解药呢?只不过后来状况频出,才将其置之脑后。他问:“那是什么?”

淳于扬说:“那是腌咸鸭蛋时外面裹的那层泥。”

啥?

“就是那种盐分很高、加了白酒和稻草灰的黄泥。”淳于扬说,“我的舌头一向很灵,自信没有猜错,所以便跟踪了一下画儿,发现她偷偷溜回自己房间,钻入她和唐好一起睡觉的床底摸索,顺出一只咸鸭蛋,然后跑到无人之处把黄泥剥掉,敲开蛋壳,剥掉蛋白,就这样生吃鸭蛋黄。”

“嘿!”唐缈伸手在唐画脑袋上凿了一下,“小丫头片子不但头脑灵活,还挺会享受的,鸭蛋白虽然咸了点儿也能下粥,不许乱扔!”

唐姥姥持家节省,唐好对妹妹也管得严,唐画这家伙平时难得开荤,这几天趁着顶头上司们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她偷吃了多少只生咸鸭蛋,好在没闹肚子。

淳于扬说:“你不知道,跟踪她可比跟踪你艰难,她仿佛浑身上下都长着眼睛,动不动就回头喊我——淳!”

唐缈扑哧笑了一下,问唐画:“所以你床底下是空的?”

“嗯!”唐画点头。

唐缈说:“既然腌着咸鸭蛋,那说明是个封闭的小地窖啊,未必是密道。”

“总有几成可能性。”淳于扬说,“你觉得以唐好的腿脚,是从后院的井里出去方便,还是从自己的床下?”

说话间三人走到姥姥和唐家小姐妹居住的第二进小院,推开堂屋大门后闪进去,转身再把门关上,落了栓,这才放心踏入堂屋西侧的小房间。

东侧姥姥的房间十分寂静,显然她离开之后就再没回来。唐缈和淳于扬都在刻意避免去谈论和探究那个房间,老太太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不管她在与不在,都令人退避三舍。

西侧小屋摆设相当简单,只有一张雕花床,一只大衣柜,一张软布包了角的中式书桌和一张圈椅,要不是书桌旁的墙壁上贴着几张矫揉造作的时装美人挂历图,几乎都看不出是两个女孩子的房间。

这并不是因为唐家清贫,而是姥姥担心小瞎子唐画走动时在哪儿磕了碰了,所以嘱咐唐好将东西随拿随收,尽量不放在明面上。

家具虽然不多,但每样都是珍木良材打造,淳于扬指着那张毫不起眼的圈椅说:“唐家确实遍地宝贝,这样难得的东西,只怕存世的不多了。”

唐缈不懂,问为什么,淳于扬说:“随方制象,各有所宜,宁古无时,宁朴无巧,宁俭无俗,一张明代的花梨木椅子用到今天还不难得?”

唐缈不关注桌椅板凳,一头钻进雕花大床底下(幸好那不是张顶天立地的拔步床),伸手一摸,果然是个好大的空隙,一丝丝阴凉从里边沁出来。又一摸才发现原来边上还有个木头盖板,已经被唐画偷窃咸鸭蛋时推开了。

“快快快!”他招呼淳于扬。

两人原本打算把雕花床搬开,没想到那床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死沉死沉,用尽全力也只能挪动一小段,露出半个地窖口。

地窖口跟天井里的金鱼池差不多大,宽一米二三,长将近一米五,深超过一米,是个方方正正的小空间。

即使是在天气晴好的上午,老房子通常也采光不足。唐缈把地窖的木盖板掀开,仍然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只觉得好像有一大堆瓶瓶罐罐。

与普通地窖大相径庭的是,这儿四周墙壁都钉着木板,倒像一只安放在地面之下的木箱,接近底部一些木料的由于长久的湿气已经腐朽了。

“哟,挺深呢!”唐缈说,“还有台阶!”

腌制咸鸭蛋的大瓦罐放在的最高一级台阶上,这让他既庆幸又后怕,试想把这罐子放远一些,到了唐画够不到的地方,万一这小丫头为了一口吃食铤而走险,岂不是会倒头栽下,摔个半死?

然而他的担心多余了,唐画对地窖里边的情况很熟悉,显然是偷东西次数多了,轻车熟路。她抢先一步下去,指着某个角落说:“蛇!”

唐缈原本坐在地窖边沿上,吓得“腾”地缩回了脚:“哪儿有蛇?!”

淳于扬举起手电,冲着地窖底部努了努嘴,原来除了几级台阶上放着瓦罐坛子和一些重物(比如压泡菜缸的石块等),地窖底部却是空的——严格来讲不该如此表述,因为那儿盘着四条蛇。

分别是:一条土灰蛇,一条土黄蛇,两条三四十厘米长的小青蛇,其中土灰蛇最大,盘成一团,少说也有酒盅口粗细,一二十斤重。

淳于扬刚把手电光打过去,那两条扁头小青蛇就迅速地越过唐画,游出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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