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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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郑府。
郑婉兮此时已用过了早膳,看了看时间,这便准备去给郑启昌送药。
药是才煎出来的,还是热腾腾的,冒着白茫茫的热气。郑婉兮亲自端着药去了郑启昌的房里,推开门后叫了一声:“爹爹?”
郑启昌正靠在榻边想着事,见是她便微微点了点头,道:“过来吧。”
郑婉兮便端着药往榻边去,见郑启昌面上神色深深不免多问了一句:“爹爹在想什么?”
郑启昌似是正想着事,面上沉沉的。他听到郑婉兮的问话却也没有瞒着,只蹙了蹙眉头,沉吟着应道:“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我与皇帝说到底也不过是权力之争,真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还没到祸及家人的地步。若是我输了,他杀我一个便已足够?何必还要拖上郑家满门,何必还要用那等手段磋磨折辱于你?”
是的,一直以来,他和皇帝之间仅仅只是权利之争而已。
他之前是觉得皇帝年纪太轻,不怎么愿意就这么轻易的让出自己手里的权利,处处压着皇帝,与皇帝作对。可他到底也没想过造/反一类的事情,对着朝政也算是兢兢业业、诚诚恳恳,大体上也是给足了皇帝面子的。
按理来说:皇帝就算是恨他却也不至于真就恨到要杀郑家满门的地步?也不至于恨到要把自己的女儿娶进宫去折磨的地步......
郑婉兮听着这话,心中隐约生出几分奇怪又复杂的情绪,不由抿了抿唇,问道:“那,爹爹您想到什么了吗?”
郑启昌微微阖着眼,似是有些犹疑但还是低声应道:“我这些天都在想你之前说的那个梦,也确实是想起了一件事......一件我以为已经失败了的事情。现今想来,那事虽是中间出了些差错可也未必真的完全失败了。”
郑启昌用指腹捏了捏自己的被角,并没有把话说透而是自言自语一般的低声喃喃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
他小声的嘟囔了两声,口齿之间带着老年人特有的含糊,说到最后几乎听不清楚。
郑婉兮没听清后半句话,不由十分好奇追问道:“什么事?”
只是,这一次郑启昌却没有满足她的好奇心,而是摇了摇头,恰如其分的转开话题:“那边有消息了吗?”
郑婉兮知道郑启昌口里的“那边”指的是什么,她心头一凛,微微垂下眉眼,低声道:“那些人都已经混进东奚山,也和我们安插在御前的眼线联系上了。”
郑启昌点点头,他浑浊的老眼里闪过锐利的精光,断然道:“那好。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再和那边的人联系,这次动过的眼线也都全都弃了——无论事情成与不成,我们都要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半点也不能沾上。该怎么做,你都知道了吧?”
郑婉兮连忙垂首,认真的道:“是,父亲。我知道了。”虽说那些眼线人脉都是费了郑家这些年来费了许多心力人脉经营出来的。但她也清楚,这种时候,这些用过的人肯定是不能再用,只能壮士断腕的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午安~
晚上还有一章,算是比较重要的情节,我得琢磨下这么写。
第43章 山中(三)
虽然皇帝说了不碍事, 但是沈采采还是把挑马的事情安排在了傍晚时候, 也好让皇帝在午间的时候稍稍休息了大半个时辰, 养好精神。
待得傍晚时分, 天边浮云烧红了半边, 霞光如丝如缕的照在山林之上, 那绚丽明亮的余晖是如此的轻盈动人,便如清晨的薄雾一般随时都可能被风吹散开来。
沈采采站在窗边,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这难得的晚景, 方才起身与皇帝一同出门去马厩挑马。
马厩离寝宫有一段距离,不过沈采采和皇帝都没让人备辇,只慢慢的踱着步子走过去。在这样的时候,沈采采与皇帝的心情都是少有的沉静。
他们都很享受这种沉静, 很享受这种“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的感觉。
所以, 他们两人难得的有了些默契, 一路上甚至都没有多说什么, 只并肩走着, 听着廊下系着的金笼里的鸟雀随着金铃一起出声,看着金色的夕阳自树梢一点点的滑落,嗅着那泥里蒸发而出的新鲜香气。
有那么一刻,沈采采都觉得自己仿佛也为这静谧温柔的氛围所沉醉,要沉醉不知归路了。好在,路到尽头,马厩也到了。
因着皇帝提前吩咐人去准备了, 现下的马厩里果是已经提前备好了几匹沈采采想要的黑色骏马。
另有一个专门管这事的小太监在边上,仔细的与沈采采说了这几匹马的名字与性情,还有一应的事宜。
其实,以沈采采的眼力来说,这些马看上去实在是相差不大——都是一般的通体乌黑,一般的高大神骏,只有那大大的眸子或是灵动、或是温顺......
皇帝立在沈采采身侧,随着她一匹匹的看过去,倒是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很沉静的问她:“有你喜欢的吗?”
沈采采不禁犹豫起来:一时之间叫她在这些看上去差不多的马匹里选一匹,还真有些难度。略一思忖,她便试探着伸手往里探去,想要去摸一摸马头。
因着她第一次来,大部分的马都本能的避开了她的手,只有一匹较为亲人的马不只因为何故,竟是主动凑过头来用自己的额角抵着沈采采的掌心,轻轻的蹭了蹭。
见状,沈采采不禁讶异的瞪大了杏眸,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昨夜梦里那在墨骊头上轻轻抚摸时的触觉:柔软,温暖,亲近。
那种怅然又怀恋的情感不觉的又从心底涌了出来。
沈采采顿了顿,顺势又在那匹黑马的额角上揉了揉,对上那匹黑马乌溜溜的眼睛,颇有兴趣的问道:“这匹马叫什么来着?”
边上管马的小太监适才已经介绍过一回了,但是此时听得皇后问起,自然也还是耐下心来,重又恭谨的垂首回答了一遍:“回娘娘的话,它叫乌蹄。”
沈采采扬了扬眉梢,神态间有些惊讶:“是‘月落乌啼霜满天’的乌啼?”
一个是乌蹄,一个是乌啼。
发音上倒是没什么差别,小太监只顿了一下,立时便反应过来,笑着应道:“回娘娘的话,就是这个乌啼。”反正,无论原先是叫什么,既是皇后这般叫了,那自然就是这样了。
沈采采果是很喜欢,又揉了揉这匹马的额角,觉得这马性情温顺,名字也颇合自己心意。
皇帝站在一侧,看她神色便知道她是喜欢这一匹马,于是便道:“那就这匹吧?”
顿了顿,皇帝又转头去看沈采采,“要骑上试一试吗?”
沈采采反倒有些有些犹豫:“......我还不会呢。”
皇帝看了她一眼,这便转头与左右使了个眼色。
左右立时会过意来,这就把那匹乌啼给牵了出来,马鞍缰绳等等都是早便备好了的,立时便都套上了。周春海亲自从管马的太监手里将那匹装饰一新的乌啼牵上了手,然后小心的将缰绳递与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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