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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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蕙蕙又说了一些居家过日子的艰难,其中很多是告诉赵芬芬日后怎么省钱,听的赵芬芬这个新娘子紧张起来,甚至有些害怕日后居家过日子了。但是又不能不听,她可是清楚的很的,她夫家并不比大姐的夫家强多少,说不得这些经验日后就用得上呢!

让人惊讶的并不是赵蕙蕙说这些,让人惊讶甚至有些不解的是,赵蕙蕙说起这些并不是满面愁苦。如果宽松一些来看,她甚至有些得意洋洋了。

不是这种日子不苦,只不过是这个曾经的市井人家女孩子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并且学会了麻痹自己的神经。身处苦中的时候很多人自己并不觉得有多苦,倒是局外人看的心惊。

赵蕙蕙这边说完,觉得总和姐妹们呆在一起没甚意思,便出去了。赵芳芳这个时候坐到了赵莺莺她们这边,看她脸色并不大好——虽然今日要出嫁的并不是她,但离她嫁人的日子也并不远了。

只要想到日后自己也是要过大姐赵蕙蕙那样的日子,赵芳芳只觉得不寒而栗。打了一个冷战才看到对面正说话的赵莺莺赵芹芹赵苓苓三个人,她们将来也要过这样的日子?她自己问自己。

不会的,她是这样回答自己的。

赵苓苓有爹娘疼爱,如今婚事虽还没有定下来,但可以参考之前赵萱萱的例子,肯定是差不多的人家,差不多的做派。中等小康人家,富贵之类的不敢想,可是衣食住行却不至于让人忧心。

她日后的生活也就是操持家里,生儿育女,没有什么富贵有余,可是这已经是赵芳芳不能得的了。

再看赵莺莺和赵芹芹,赵芳芳就更加苦涩了。方才赵蓉蓉进来过,带着的是她的儿子,赵蓉蓉在嫁入龙家之后一举得男,已经彻底站住了脚。平常家里有人服侍,出门也有丫头跟随。明明是和赵蕙蕙差不多年纪的人,甚至比赵蕙蕙早出嫁,这时候两个人站在一起,却像是差了十岁!

这既是因为赵蕙蕙满脸风霜,老的厉害。也是因为赵蓉蓉仿佛没有嫁人,一切都和做闺女的时候一模一样。

有赵蓉蓉这样的先例摆在这里,想也知道赵莺莺和赵芹芹以后都不会差!明明都是一般长大的姐妹,她还记得小时候家里和赵莺莺赵芹芹家里差不多的。她们姐妹穿布衣,赵莺莺赵芹芹姐妹也穿布衣。

如今近十年过去,赵莺莺赵芹芹早就穿绸吃油,戴上金银首饰了。二房三房,一个是地,另一个是天!而这种不同根本不是最大的,赵芳芳知道,嫁人之后的差别,那才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莺姐儿最近在家里做什么?觉着出来的更少了。”赵芳芳忍不住过去凑话。

赵莺莺还来不及回话,赵芹芹先跳出来道:“二姐姐最近在家绣嫁妆,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帐子、门帘子、床单、被套、枕套、枕巾、桌布巾子、汗巾子、手帕......哎呀呀,这样数起来根本数不完。现在二姐姐好像有做不完的针线活儿一样。”

“做不完的针线活...”赵芳芳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忍不住联想到,做不完的针线,那就意味着嫁妆的丰厚。带着这些东西嫁人,于是夫家的人也不敢低看,你敬着我我敬着你,这才是夫妻过日子的样子。

而不是她们姐妹如今的境况。

“到时候了,外头开席了,还不出去吃饭?”孙氏叉腰站在门口,皱眉看着屋子里的几个女孩子。没好气道:“吃饭都不上进些,还指望你们做什么?”

正在赵芳芳有些自怨自艾的时候,孙氏过来让女孩子外头吃席去。赵芳芳这才回过神来,同时就是深深地怨恨——她们姐妹这些人过的破烂日子都是因为遇上了这样一个娘!不怨恨她又怨恨谁!

想到这里,赵芳芳的眼神就和往常大不相同了,冷漠痛恨的厉害!

第148章

而且女儿不听话也是一点, 之前赵芬芬藏簪子,而且各种不服她,这件事她还记得真真的呢!这一次赵芳芳眼神痛恨地看她, 她先是悚然一惊, 有些心虚, 然后很快强硬起来!

她怎么说也是当娘的, 这么多年支配儿女们是做习惯了的, 怎么可能因为赵芳芳一个眼神就有什么动容!面对这种事情况, 她只不过是短暂心虚了一下,很快就板着脸:“还愣着做什么, 出去吃饭!”

说着, 孙氏骂骂咧咧转身走了。

赵莺莺赵芹芹对视了一眼,站起身往外走。外面这时候已经在开席了, 只不过人可不怎么多, 赵莺莺看来看去,竟都是一些极熟的面孔,并没有什么二房单独的亲戚朋友。

不过这种情况赵莺莺也不是想不明白,实际上在她坐在桌旁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清楚了——孙氏为什么一定要办酒宴?难道是一向不讲究面子的她, 这一回突然讲究起来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原因说到底一文不值,依旧是为了真金白银。要知道这时候办酒席不仅不会亏,反而是有的赚的!因为这种红白喜事办起来,来吃酒的人都要凑份子出钱。这钱可比酒席钱多得多!当作生意来看的话,这无疑是一桩赚钱的买卖。

只不过这种生意却不是无本买卖,你想要人来自家吃酒凑份子,首先你就要记得人家办红白喜事的时候也去吃酒出钱。不然别人或许会来你家喜事一两次,但第三次第四次那就想都不要想了,没有是傻子的!

这样来看,今天喜宴上宾客寥寥也就不难解了——赵吉和孙氏会参加并且出钱的酒席少的可怜,就是去了,出的份子也是最少的那种。这样的做派大家会给第一次面子,也仅仅是给第一次而已。

现在来的恐怕都是不得不来的。

赵莺莺安坐在桌旁吃席,赵芹芹吃了两筷子菜,忍不住道:“二伯母这也太过了,这等席面拿出来别人都是要笑的!”

赵苓苓反而没有因此惊奇,毕竟是一个院子里住着的,可能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赵芬芬出嫁的喜宴,一桌席也有几碗几盘的,只不过菜色实在是太差了。其中压轴的几道菜,一道是猪皮炖萝卜,一道是蒸鱼,一道是木耳鸡块。猪皮算什么正经荤菜?都是穷苦人家沾油腥的玩意儿。蒸鱼也强不到哪里去,这可是扬州,河鱼最是便宜,清蒸的做法恐怕连油都省了!

赵芹芹的筷子在木耳鸡块里找了找,不敢拨弄的太厉害的结果就是连一块鸡肉也没弄起来。赵莺莺看她不像样子,便道:“别找了,这样的木耳鸡块鸡肉味儿也不好,还不如木耳中吃。”

如今扬州的酒席各有说法,几碗几盘往往就圈定了几荤几素,冷盘热菜点心也能看出来。而赵家二房这酒席,那实在是哪一种都挨不上边,赵芹芹的话也就是为了这个。

赵莺莺其实也觉得实在是太过了,只不过她懒得说这个。所以在吃了小半碗饭之后也就不用了,另找了一副干净碗筷,添饭装菜:“你好好儿吃饭,我去给大哥端过去!”

赵蒙这个做堂哥的今天被安排了事情,因为他写字算账是兄弟几个里头最好的,所以他和赵福就专门在那里记人情——他只管记,赵福则是收钱。这时候到了吃饭的时候,他也不能上桌,只能在记人情的小桌那里坐等着,免得错过哪个凑份子的客人。

送饭过去的时候赵莺莺就不太高兴了,因为同样在小桌边坐着的两个人。赵福已经吃上饭菜了,而赵蒙却依旧是坐着的。不管是谁送的饭菜,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知道送两份的!二房的人当然没有傻子,如果没有送两份,那必然是故意的。

赵莺莺把饭菜端给赵蒙:“哥,吃饭了!你也是,干嘛那里干坐着?既然没人给送饭,那就自己上桌吃去啊!这边一时半会儿哪有人来?就是有,那也不打紧,二伯不是在这里?”

赵福有饭吃赵蒙没有,这就是一根刺,一下扎进了赵莺莺眼睛里。赵福哪能听不懂赵莺莺的言外之意,只不过他这人向来不怎们在乎面子,最擅长的是装糊涂。赵莺莺又没有说破,他也就乐的装傻。头一转,只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赵莺莺无话可说,还是赵蒙拉过她:“这里吃饭当风,我去后头吃——二伯,您照看一会儿。”

赵蒙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会儿不等赵福答应,他自顾自地就和赵莺莺走了。到了温暖的屋子里,这才放下饭菜吃了起来。他吃的倒是不着急,想来也是生气了,能拖延一会儿就拖延一会儿。不然急着回去做什么?上赶着给人做白工?

赵莺莺已经尽力给赵蒙夹的好菜了,但酒席只是那样,矮子里头拔高个儿也只是那样而已。看赵蒙似乎有些挑剔,她只得解释:“今日的席面就是这样的,二伯二伯母安排的太过于简单了。”

“幸亏安排成了这样。”赵蒙嘟嘟哝哝吃完了饭,坐在那里端着一杯热茶道:“你是不知道,今日我在那里记人情,从早上到现在也没收到多少!等会儿芬姐儿就要送到夫家去了,还有多少人没写人情?总共就收不了多少!要是按照普通喜酒来办,说不得最后还要倒贴钱呢!”

办酒席不止没赚到,反而亏了的不是没有,只不过是少见而已。赵莺莺之前看寥落的几个人,其实已经有些感觉了。也就是这时候听赵蒙说的确凿,算是证实了先头的猜测而已。

二房把好好的一个喜宴办成了个笑话,就连王氏也忍不住当着赵莺莺赵芹芹这些小辈的面抱怨起来。末了道:“既然是这样,那以后芳姐儿她们出门的时候,不大办恐怕还好一些吧!”

王氏这一次还真是猜准了,之后赵福和孙氏就没有再办嫁女儿的酒宴了,到了成亲那一日,把女儿送到夫家就算了事。

对于赵莺莺一家来说,二房有什么事也就是拿来说说而已,这已经和他们的生活没有什么关系了。在喜宴第二日,赵莺莺就重新开始绣嫁妆,只不过没有动几针,王氏便进了她的屋子,似乎是有话和她说。

王氏左右看了看赵莺莺正在绣的鸳鸯戏水的枕巾,赞叹道:“这样鲜亮的活计,整个扬州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来——你这嫁妆并不着急,也别做活做的太紧,慢慢来就是了。做的太急伤眼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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