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这是个非常好的名字,甚至带有某种指代意味。
钟意怀的辛苦,李政在侧见着,也觉心疼,鸡鸭鱼肉她嫌油腻,好容易喂着吃了半碗清粥,不多时便全数吐了出来,说出去也未必有人信,她这样将养,几个月下来,不仅未曾丰腴,反倒瘦了三分。
李政见不得她这样,便令人去各州府搜罗名厨,带进王府后,每日不重样的为她备膳。
许是这法子有用,许是月份大了,钟意身体有所改善,等她五个月的时候,两颊竟也丰盈了些。
崔氏生过三个孩子,颇有经验,时常往王府去看钟意,又有嬷嬷在侧提点照料,李政更是将她护的滴水不漏,一直到临盆,都十分顺利。
这是秦王第一个孩子,又是嫡出,皇帝的态度这样明显,谁都知道它将来会有怎样的造化,是以钟意临盆时,从侍奉的仆妇,到照看左右的产婆,人人都下了十足的力气。
钟意是足月生的,生产过程不可避免的有些痛苦,好在也结束的很快。
婴孩的哭声响起,产婆欢天喜地的抱起,看了一眼,笑意便有些顿住了。
“王妃,”她小心翼翼道:“是位小县主。”
……
同样的消息,先后进了产房外李政与太极殿中皇帝的耳朵。
“都好,都好,”李政满心欢喜,笑道:“孩子呢?我抱抱。”
“等等,还是别了,”他反应过来,迈步往内室去:“外边凉,别冷着她。”
所有人都以为秦王妃这一胎怀的是世子,早先说了无数的吉祥话,这会儿却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崔氏坐在床边,看着生产完面露疲色的女儿和新生的小外孙女,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希望落空的滋味并不好受,甚至会让人生出不满与愤怒,她怕女儿会因此受到迁怒。
钟意自己倒很淡然,握住女儿小小的手掌,送到唇边亲了亲,新生的小县主就跟在母亲肚子里时一样,一点也不安分,张着嘴哇哇大哭,被母亲温柔的亲吻之后,才渐渐平静下来。
仆妇们开了门,李政大步进来,走到内室门口,忽然又停住了。
崔氏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以为他动怒了,见李政往火炉边站了站才反应过来,他是怕自己带了外边冷气进来,冷到那母女俩。
突如其来的,她的心一下子安了。
“怎么这样小,”床边没有位置,李政也不介意,半蹲下身,细细打量新生的女儿,喜爱道:“还没睁眼,看不出像谁。”
他问钟意:“我能抱抱她吗?”
钟意也是头一次做母亲,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下意识去看崔氏。
“可以抱,不过要轻一点,”崔氏松口气,起身示范道:“小县主太小了,骨头都没长好,不能用力。”
李政小心翼翼的伸手,将新生的女儿抱起,小县主一点也不给父亲脸面,被抱起没多久,便重又开始哭闹,李政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哄,一时之间,当真手忙脚乱。
嬷嬷们候在一侧,见秦王未曾因是女儿动怒,齐松口气,上前道:“殿下,王妃,叫乳母抱小县主去喂奶吧,喂饱之后,小县主就不会哭了。”
短短功夫,李政额头上就出了汗,怀里这个小家伙太小太娇,他唯恐不小心伤到她,真有些不知所措,见乳母来抱,赶忙轻轻递了过去。
钟意是头一胎,尽管是顺产,却也有些伤神,强撑着说了会儿话,便觉得疲惫,李政温声道:“睡吧,万事都有我呢。”言罢,又替她将被角掖好。
钟意点点头,轻轻合上了眼。
乳母将小县主喂饱之后,便抱到了内室,将她放在母亲身边,李政等那母女俩睡得深了,方才站起身,先后在她们脸上亲了亲,向崔氏道:“岳母在这照看一会儿,我进宫一趟。”
崔氏原就忧心皇帝不虞,见他此时入宫,心中隐有猜度,微微一松:“去吧,阿意便交给我。”
李政低声道谢,深深看塌上母女二人一眼,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
皇帝得知秦王妃生女之后,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来报的内侍相信,若不是有所顾及,皇帝即刻便会赐秦王几个侍妾。
何皇后几乎与皇帝前后脚得到消息,面上笑意比往日更见温婉:“县主?县主有什么不好?一碗水端平,太子妃生嫡子赏多少,这次还赏多少。”
李政便是在这个当口入宫的。
“儿子添了女儿,做了父亲,父皇怎么一点也不高兴?”他含笑道:“做了阿翁,这可不应该。”
皇帝神情冷淡,道:“一个孙女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
“先开花再结果,这是好兆头,”李政则道:“父皇别绷着脸,笑一笑啊。”
皇帝委实没有心思同他说笑,静默片刻,道:“等孩子满月,朕便为你册立侧妃,你府中也该添两个人了。”
李政不满道:“儿子又不是来要人的。”
皇帝扫他一眼,道:“那你入宫做什么?”
“来替女儿讨赏,”李政嬉皮笑脸道:“儿子做父亲了,这又是第一个孩子,父皇不打算赏点什么,添添喜气吗?”
皇帝忍了许久的怒气,骤然暴发出来,握住书案上的镇纸,朝他摔了过去:“朕赏你二十个女人,你记得带回去!”
李政不躲不闪,由着那枚镇纸砸到肩头,固执的看着父亲。
“你要娶钟氏,好,朕叫你娶!你说嫡子为重,朕没有二话!可你也要知道,太子妃生嫡子之前,东宫也有三个庶子!”
李政静默不语,皇帝心中怒气更盛:“你满心都是你的女人、你的女儿,为什么不肯为你的父亲想想?难道朕就想为难你,就想让你难做吗?!”
“父皇,我知道您为难,也请您听一听儿子的心里话。”李政一掀衣袍,跪下身去,道:“阿意是我的妻子,那我就要有丈夫的担当,女儿是我的骨肉,那我也应当有父亲的责任。一个男人,倘若连自己的妻女都无法护佑,还能指望他去做什么?修身齐家,而后才能治国平天下。”
皇帝低头看他,李政毫不退却的与他对视,内殿安谧至极,父子二人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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