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爹爹是不是饿着肚子?爹爹现在是不是正受着刑?爹爹还能安全回来么?
秦臻不敢想也不想想,仿佛这时只要哭一哭,老天爷就会给爱哭的孩子一颗糖,一切都会回到之前了,一切都是梦里,一切都没有发生。
哭够了,抹干泪,秦蓁往家里走去,现在她就是家里的主心骨了,她不能倒下,她还要照顾娘亲,和娘亲一起等着爹爹回来。
回到秦府,宋氏在正厅等着她,一见她回来了赶忙上前问道“刘师爷怎么说,可找到了,有消息了?”秦蓁摇摇头,宋氏浑身无力坐在椅子上“还是没有消息?阿溯,我的阿溯,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秦蓁拦住娘亲“娘亲娘亲,刘叔叔说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您去不是添乱么,娘!”秦蓁大叫一声。
宋氏愣了愣问道:“蓁儿,你爹会平安回来的对么?”秦蓁看着宋氏眼中的绝望,“爹爹会回来的,娘亲好好休息,到时候爹爹回来了,还要爹爹照顾您么?”秦蓁苦笑一下“对吧,娘亲身体好了,爹爹回来了娘亲才能给爹爹做好吃的饭食,爹爹肯定会喜欢的。”
“是,我这就去休息,就去休息。”秦蓁挥了挥手喊来徐妈妈扶着宋氏回房休息。
一天的心境跌宕,让秦蓁疲惫不堪,不该她承受的苦痛一时之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这事太突然,活像梦里。就这样她浑浑噩噩的洗浴,脱衣准备就寝。采儿放了床帘正准备吹灯,忽然听着秦蓁开口:“采儿,你说我若是男儿是不是就会不一样,至少我能和刘叔叔一起去找爹爹了,我平日里总觉得自己胆大,把自己当做男儿。真出事了才发现自己这么胆小,这么害怕,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家等着。”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见秦蓁哭的伤心也勾起采儿的伤心魂,主仆俩对着烛火哭哭噎噎大半宿,最后如何睡去的都不知,好在第二天就传来了好消息。
刘师爷一大早就在秦府正厅等着,说昨晚在姑姥山的一个山洞找着了秦溯穿的衣裳,看着地上篝火的印子应是不久前留下的,想着秦溯应该就在附近,今日又加派了人手,这几日就能有结果。
宋氏和秦蓁听了,心放下大半,连带着中午吃饭时都多吃了一碗。
刘师爷见她们母女俩宽心,挂在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其实昨日找到的不只是秦溯的衣裳,还有地上大滩的血迹,只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谁都不愿意往那方面想,只是大家都明白就算秦溯能回来,完完整整的也是难事。
宋氏宽心了,身体好了不少,想着秦溯要回来了,又喊着徐妈妈打扫房子,做些腌菜什么的,满心期盼着秦溯能早日回来。
只是现实就像是变戏法的玩意,看着开心,却不能深究,到头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第四日,衙里传来话,秦溯找着了,不过回来的只有秦溯的头颅。
作者有话要说:发个盒饭给爹爹,呐~
☆、节哀
与其说是找到了秦溯,不如说是忠义帮让他们找到了秦溯。
一大早有个骠国的玉石商人来报案,说是在山道上捡到个包裹,打开一看,却是个血淋淋的脑袋。当下被吓得不轻,丢下包裹就跑,连滚带爬的跑回县里报案。
刘师爷暂管着衙里的大小事情,接了这个案子,心中一惊。一个念头疯狂的冒出,又拼命的告诉自己恐是多虑。但还是连忙带着衙役去山道查看,把包裹带回来,脸上血迹擦干,心里彻底凉了,果不其然就是秦溯。
这边宋氏和秦臻还在家中焦急等待,见衙门来人,还以为是秦溯归来,欢欢喜喜的去见了人。
那人开口就是一句秦夫人秦小姐节哀,吞吞吐吐说完秦溯的事。秦蓁耳边嗡的一声,什么都不听见了,只剩秦县令殁了萦绕在耳畔,怎么甩都甩不掉,似扎了根长在了脑子里。
秦蓁都不知怎么走到衙里的,只记得娘亲手冰凉,微微发颤,带着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去县衙门。衙门里不少人,都是秦溯之前的同僚,神情哀痛,围着中间的桌子站着,静悄悄的,只有不时的抽泣声漏了悲伤。
见是秦家母女来了,大家自觉地让了让位置,露出桌上的红木匣子。秦蓁盯着匣子,那是爹爹么?没到最后一刻,始终没法说服自己,爹爹如今就装在小小的匣子里。
宋氏牵着她,慢慢走过去,双手颤抖着,摸了摸红木匣子,缓缓的打开匣子。
秦溯像是睡着了,眼睛紧闭,头发披散,就像平时睡在自己身边的模样。宋氏再也忍不住跪着嚎啕大哭起来“阿溯,阿溯,阿溯,你怎么这样了。不是好好的么,我们还要修房子呢,你说要带我当地主婆的啊,你怎么能背信弃义?你说话啊,你看着我,你看看我啊”
宋氏一改以往柔弱文静,如今有些癫狂,向桌子爬去,一遍遍的拍着秦溯的脸。
又愣了愣,温柔的抚摸起来“你怎么不理我?是不是我打疼你了?阿溯,我改我马上改,我以后都不这样,你理理我,你看看我,我今天穿着你喜欢的颜色,你看看我好不好看?”宋氏有些扭捏,理了理衣褶子,对着秦溯灿烂的笑着。“你看看我好看么,好了阿溯,你不要和我闹脾气了,大不了往后陶陶的事你说了算,反正你们父女俩欺负我也欺负惯了,好不好。”
“秦夫人,节哀。县令已经不在了,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刘师爷忍着泪将自言自语的宋氏扶起,“蓁儿,多陪陪你娘亲,蓁儿....”
秦蓁不似宋氏那般激动,呆呆的站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颗头颅。嘴里念叨着什么,刘师爷走近,只听见秦蓁碎碎念:“爹爹是个骗子,爹爹是个骗子,爹爹是个骗子。”眼里空洞洞的,没有泪水涌出,身子却微微发颤。
像是被哀痛包围,没人上前打扰,静静的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女发泄、痛苦。
哭的累了,倦了,哭不动了。刘师爷差人送秦家母女回去,宋氏双眼失神,喉咙嘶哑。秦蓁还是呆呆的,仿佛周围都不存在。
徐妈妈送宋氏回房,安抚着睡下,轻轻带上房门。想去厨房里弄些吃食,今日下人们跟着心伤,一整天也还没吃上饭,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主人已经倒下了,下人们怎么也得坚持着。
刚到厨房就看见,拿着饭食回来的采儿,饭食一点儿没动。“小姐还是不吃?”
采儿摇了摇头:“别说吃饭了,小姐现在就和木头人似的,喊着都没应了,我让果儿看着她,就怕小姐想不开”
“今晚你们俩轮流值夜,要看好了小姐,现在这光景是万万再不能出事。”徐妈妈吩咐道。
“娘,我和果儿会看着的,您别担心,太太那边还好么?可有吃些什么东西?”采儿很是担心主母。
“已经睡下了,也不曾吃饭的。哎.......我做些饭食,等会你喊着大家吃饭。”说罢徐妈妈就开始忙碌起来。
“娘,老爷真的走了么?兴许是弄错了也说不定呢。”
“我都亲眼见着了还能有假不成了,往后当值要机灵点,这家是要变天了!”徐妈妈看了看这个待了十几年的地方,如今居然变得陌生,再无往日的温暖,是宅子变了?是心境变了。
宋氏不出意料的病倒,身子病了,心却是想通了。醒来后,不再疯癫,像是接受了秦溯已经不在,吩咐孙伯着手准备丧事。
这几日刘师爷还在找秦溯的身体,可是竹县重重山峦,道道清渠,谈何容易?
指不定秦溯的身体早被那野兽叼去,祭了五脏庙,被拉在哪个角落里。
另一边仵作对秦溯的头颅也下了定论,钝器伤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线索就这么中断,忠义帮的余孽就像生在山里的云雾,风吹吹就消散,再无消息。
明日,秦溯的头颅就要回秦家停灵了。宋氏拖着病体准备了好几天,白布蜡烛挽联纸灯笼都已备齐,孙伯指挥着小厮一样样对应着,仔仔细细的摆好。
宋氏则在准备通知吊唁的名单,想起上次和这些人相聚还是秦溯好客,宴请好友来家里吃新打的斑鸠野味。如今......如今再聚竟然是秦溯的丧事。眼见着眼泪止不住,鼻子抽抽气,忍得发酸。徐妈妈见状,只能摸摸主母的手,无声的安慰。宋氏抬头笑了笑“没事,我都懂得,我能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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