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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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女性,天生就意味着要被含有深意的探究目光上下打量。这本就是原罪。

所以沈孝非常生气。崔进之可以用任何政治手段,甚至是阴谋诡计,他有一万种方式可以弹劾沈孝,可为什么要把李述扯进来。

崔进之只顾着权谋斗争,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之后李述会有多难堪!

他拼了命都想保护的人,可崔进之却把她放置在刀光剑影中。他怎么配为人丈夫!

沈孝捏紧了手,进了宫城往官署走,一路上不知迎着多少探究的目光。他在朝中人缘不好,从做官第一天起,做的都是得罪人的事情,如今身上骤然落了这么大的事情,明着暗着嘲讽他的人非常多。

沈孝掐着点儿进了门下省,跨进正堂的时候,其他官员早都到了,正嗡嗡地说话。见沈孝来了,说话声一时都停了下来,目光都落在了他脸上。

沈孝好似感受不到,他拐进相对安静的侧间,一掀官袍坐了下去,冷声吩咐道,“昨日有什么新的折子,抱过来我看看。”

他抬起眼,一双黑沉沉的眼就压了过来,“一封都不要拉下。”

沈孝靠在椅背上,听到外头的嗡嗡交谈声又响了起来。卯正刚过,秋日的太阳慢慢升了起来,透过窗格照在他桌子上。

沈孝扣着手,心想,她这时候是坐马车回了府,还是干脆在金玉阁睡一觉?那张罗汉榻可不舒服,真睡的话她伸展不开,怕是醒来身上还酸。

他没法真关心,只能在心里反复去想。

算算时间,跟七皇子来回通信,也就是五六天的功夫。陛下的耐心也没有很久,也就是这五六天,就想等他上折子去请婚。

其实陛下的试探多过真心赐婚。

沈孝考虑过冒险,假如自己真的上折子请婚,一半以上的可能性,是会因面首一事被陛下否了,到那时他又洗了清白,又免了婚事。

可是……沈孝却不想上请婚折子。他不能把自己下半辈子的指望放在捉摸不定的帝王心思上。

正元帝对庶出子女的感情非常淡漠,沈孝此前还以为,李述这样一个从冷宫里出来的公主,能有今日的地位,一定是因为陛下非常宠爱她。可原来并不是,陛下对她其实是利用多过疼爱,看如今李述都被他逼成了什么样子。

她身边并没有真心去爱她的人。

她的丈夫想尽法子要害她,她的父亲不顾一切要逼她,她的太子兄长还狠辣地要杀她。如果她不将一颗心磨砺地冷硬起来,那她不知道要怎么挨过这些年。

所以她在权与情之间,放弃了后者,沈孝其实并不怪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她这样容忍。

许就是应了她那句嘲讽的话,他就是贱骨头。

沈孝怕自己冒险一搏,万一真上折子请婚了,兴许陛下真的就不管金城公主的脸面,顺水推舟要将她抛出来跟寒门联姻。

至于面首的事情?

陛下金口玉言,只要断言说沈孝没做过面首,那沈孝就是没做过。沈孝辩白的折子也是密折,没人知道。到时候陛下痛骂几句崔进之空口白话,就能洗清沈孝的曾经,让他清清白白去做驸马。

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行,他不能娶别人。如果他娶了别人,她怎么办。

没有办法,只能选择下下策,哪怕付出的代价会更高。

沈孝取出一张信笺,给远在黄河督工的李勤写了一封密信。

如果他离开长安,她会想他么。

第三日。

后宫里消息比较迟,尤其是关于前朝的事情,基本透不进来,更兼金城没什么门路去打听,耳目非常闭塞。

但这次的事情不一样,这次的事情牵扯到李述和沈孝,一个是她尊崇的皇姐,一个是……那位沈大人。

沈大人那样的人,怎么会做过面首?

金城初听消息时,都愣住了。她下意识地就不愿意相信,一半是出于对李述的信任,一半却是她执着的盲目。

更何况,父皇不是还没有因此贬斥沈大人么,那是不是说明什么面首都是信口胡编的?

金城一路上想了半天,车马就停在了平阳公主府外。昨日李述寄了请帖,专门邀她过府一叙。

金城下车的时候,已是近午时了,可侍女却一路将金城带到了李述的卧房里,梳妆镜前,李述只穿了一件单衣,显然刚起床不久,侍女正给她通发。

金城走近了,叫了一声“平阳姐姐”,李述转过脸对她淡笑了笑,但眼底分明没有笑意,反而都是倦色。

并不是没休息好的倦色,反而像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却又不得不遵循命令的倦色。

于是金城又忍不住想起了,平阳姐姐和沈大人的事情。他们俩……真的?

李述却并不想解释,她起身拉着金城,将她按在了梳妆镜前,站在她背后,目光向下俯视着她。

“怎么穿得还是去年的秋装?”她皱了皱眉,带起了一分不满。

金城忙解释道,“最近皇后不理事,所以这一季的衣裳还没发。”

皇后关了禁闭,后宫里乱着呢,正元帝又不怎么管后宫。

李述听了就转头吩咐,“红螺,前阵子我是不是才做了几身衣服?挑合身的,给金城妹妹拿过来。”

金城连忙就要推辞,可李述眉眼一掀,也没有什么不耐烦的神色,金城却立刻噤了声,只能嗫嚅道,“多谢姐姐。”

李述淡淡“嗯”了一声,又看了看她头上的钗环,也有些旧了,成色也不好。于是轻扬了扬手,侍女就上前来,将梳妆台上的妆奁都拉开了,珠光宝气满目都是。

她随口吩咐道,“看什么适合金城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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