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现在来看,他似乎非但没有得到蓝珏的赏识,反而,触怒了他。
顾临之当即跪地叩首,在他开口之前,那位文雅公子的笑容进一步扩大,并且微微摇了摇头,于是顾临之原本准备好的谎言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半晌,他闭了闭眼,坦然道:
“平临不过一座小城,我并未放在心上。”
褚襄微微点头——蓝珏并不喜欢顾临之的欺骗,与其越描越黑,及时坦白,或许还能挽回不少好感。
顾临之看到他的神情,豁出去一样,径直说道:“我虽出身平临,但在此地并无牵挂,也无特殊情感,它最终归赵国还是齐国,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而且也差别不大;我所图的不过一个名声罢了,若能让国主您因此赏识,得一机遇而有所作为,临之所能献给国主的,远超过区区一座平临。”
“无情无义,心性凉薄。你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蓝珏说。
顾临之道:“国主此言差矣,谁不想做个热心热血、有心有情的红尘人,只是您看这天下,它准人心怀情谊吗?顾临之能有今日,就是明白,所有、皆不可靠,唯有实实在在拿在手里的利益才是真正的依傍,若是国主真能还天下人一个有情有义的世道,那到了那一天,临之或许也会成为一个心中有道义的良心商人吧。”
蓝珏点头:“那好,我且问你,你是否也压榨劳工,驱使孩童,做过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的老板?”
顾临之点头:“有。”
“为什么?”
顾临之不再害怕,他抬起头,直视着蓝珏回答:“人皆要生存,我用童工节省成本,若我不用,我资金周转不开,上上下下一起饿死罢了,而那童工,也不会因为我不用他就得个好下场,相反,他次日就会横尸街头。”
蓝珏轻叹一声,又问:“好,那你是否做过杀人越货、买儿卖女、强掳奴隶的生意?”
顾临之:“没有。”
“为什么?”
顾临之再次回答:“即便是奸商,也深知,有所不为。”
“我信你。”蓝珏说,“我此次信你,愿你日后谨记你自己说出的这四个字。”
退出蓝珏的房间,顾临之整个就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看了看跟出来的褚襄,郑重其事地行了大礼。
“多谢先生救我。”
褚襄扶了一把,客气道:“是临城君自己心有七窍,立刻就明白了其中关键。我也不妨坦言相告,西唐此次面临的大事小情不少,其中还真有不少能用得到临城君的地方。”
顾临之急忙说:“必定万死不辞。”
两个人一番客套,互相恭维,连带话里话外表忠心,很是繁琐,听得谢知微简直想屏蔽自家舰长,但又不得不严阵以待,帮着舰长算数据——一人一ai联手,怎么也不怕顾临之这老油条藏私了。
褚襄简单和顾临之说了西唐目前面临的蝗灾,缺衣少粮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褚襄再大的本事也做不到凭空变出粮食,想来想去不过是从各处转运搜罗,有了顾临之之后,各地商业他都有插一手,若是想个办法交易些粮草,到是有办法可想。
不大一会儿,天色大亮的时候,银鹰们也回来了。
为首的银鹰脸上还带着剧烈运动的潮红,但是神采飞扬,向着褚襄一行礼,褚襄便知道他们此行顺利。
褚襄微笑颔首:“辛苦了。”
几个银鹰脸更红起来,连自己其实会说话都忘了,连连打手势。
谢知微长叹:“舰长,你不是准备追蓝珏吗,能不能别到处撩了?”
褚襄:“我这怎么就成到处撩了?”
“你那眼睛都带钩子,专门往银鹰的胸肌上勾!”谢知微抗议。
褚襄叹息:“我倒是想往蓝珏胸肌上勾,可是我怕死,还得想个好主意才行。”
谢知微:“……”
不再理为了舰长个人问题操碎心的ai,褚襄专注眼前,继续对顾临之说:“你既然不在意平临城,那待会儿齐国若是来了使臣,我也就不过问你的意见了,只是若齐国以商业为筹码,还得你出面来谈。”
“自然。”顾临之说道,“我虽爱财,也知道唯有天下安定,得遇明主,我才能真正坐拥天下财富,请先生放心交付给我便是,我自然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而做出任何有损国主大义的事。”
谢知微:“激素水平正常,心率不变,全身无异常,是真话。”
褚襄笑道:“那便有劳。”
一夜乱象刚平,双方各自偃旗息鼓,却都有了新的盘算,又过了约有一个时辰,城门就来了汇报。
“秉国主,齐国使臣到。”
和褚襄预测一样,银鹰的袭击起到了效果,蓝珏命人传见齐国来使,褚襄和顾临之分别坐在了下首,按照他们的计划,如果顺利,便可以早日摆脱赵国追杀,尽早南归,毕竟前方更不太平。
第38章
齐国来使仍是他们之前在野外营地见到的那位, 身材微胖,四十岁出头, 一笑有种憨厚老实的错觉, 偏生还爱笑,时长眯起眼睛,褚襄瞧他看着像招财猫。
“下官齐国使臣戚咸,求见西唐蓝国主。”戚咸笑眯眯地说, “隔日又见, 还望蓝国主不要瞧我这张脸瞧腻了就好。”
蓝珏挥了挥手, 苏靳端了一碗茶, 递给了戚咸, 戚咸连声道谢,接过来放在嘴边, 咦了一声, 然后一饮而尽。
喝完,他用胖乎乎的手抹了抹嘴巴:“西唐的酒果然比我们中洲这边的烈得多, 早听闻西唐国主勇武非常, 所领银鹰各个骁勇善战, 今日得见,惊为天人, 是旁的什么宵小学不来的。”
顾临之忍不住看了一眼在场银鹰——假装去袭击齐国的银鹰,有一个还在现场站着呢, 由此可见, 银鹰战士还真不是只有武技拿得出手, 这论起演戏,竟然也随了主子,精明得很。
蓝珏就像从未令银鹰做过偷袭一样,威严地点头,随即道:“齐国两天连续派遣贵使前来,可还是为了同一件事?”
“是,也不是。”戚咸行礼,蓝珏却又摆了摆手。
高坐首座的国主换了一个散漫狂野的姿势,如同什么大漠部落蛮族首领一般,一手端着碗酒水,一手扶着自己大腿,还拍着刀鞘,豪气冲天地直言道:“本王常年征战,不懂你们这些邦交的礼仪,也懒得和你耗费太多时间,有事快说,说完还能喝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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