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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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他跟前站定,一边看着他,一边当着他的面脱下外面那件的风衣,他这才注意到,她那件风衣底下,只穿了一条藕粉色丝绸质地的吊带睡裙。

戴绮珠见他神色稍有变化,以为他动情,又伸过手来去解他戎装上的扣子。

然而那只手刚碰到第一颗扣子就被殷鹤成按住了,他皱了下眉,冷静地将她的手拿开,然后又弯下腰捡起地上她那件大衣,重新披回她身上。

戴绮珠尤不死心,“你将我一个人关在这里,我快寂寞疯了,你知道么?我每天都在想你,留声机里放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跳的那支曲子。”说着她立即转过身,将唱针放回唱片。

不一会儿,卧室里响起华尔兹的乐曲声,她忽然露出笑容来,像从前一样踩着节奏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

可他的面色依旧冷淡,过了一会儿才问她:“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么?”

她被他冰冷的态度吓了一跳,听出了他要走的意思,连忙上前抱着他去挽留,“少帅,你就看在之前的情分上,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我们重新来过……”

他将她推开,仍皱着眉,嘴角却有一丝极淡的笑,似乎还带了些许鄙夷。只听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口气是极冷的,“就凭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我留你的性命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了,我以后不会再见你。还有,你知道太多的军务,这几年我不能放你走,以后你想去哪我不管你。”说完他不再管她,轻轻带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就像他从来都没有来过。

他从洋楼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料峭的晚风从他面上刮过,他皱着眉扫了一眼眼前这栋楼,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想的,居然会同意到这边来。他原以为是他如今心软了,对谁都一样。可一看见戴绮珠,他才发现他根本心软不起来。

那边顾舒窈回到洋楼,梅芬依旧在卧室哭闹个不停,想起梅芬方才说的那些话顾舒窈就生气。

她听久了,心也有些软了下来。其实也理解梅芬,毕竟今天是罗氏的生日,又在这样的日子遇见了殷鹤成。想了想,等梅芬哭声停歇了些,她让阿秀给她热了晚饭端了进去。

罗氏和顾勤山都不会教孩子,两个孩子习惯和性格上或多或少都有缺陷,好在她们年纪都还小,好好教也是可以教好的。越是这样,接受教育越为重要。

刘四爷一被抓,复生药房那天直接没有开门,药店门外还贴上了转让字样的纸,一问才知道是生意完全坐不下去,刘四爷的儿子便自己做主,准备将他们家的药房卖出去。

而复兴的生意经此之后反而还往好的那边走了。顾舒窈正好想在城西开家药房,正好那边装修正好是学着她来的,索性就将那间药房买了下来做了分店。不过几天,就将复生的牌匾换成复兴,又另外将复兴的西药放了进去。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反而像是给顾舒窈打了个广告,大家都知道她的药是有独家代理权的,生意从此更加好了。

许长洲去了燕西,姨妈正好留在盛州,顾舒窈便让姨妈暂时替她打点着法租界的药房,吴叔则先去城西的药房将那边扶上正轨。

顾舒窈先前请了两天假,她原本还有些担心,孔熙是否在她不在学校的这段日子里对曾庆乾他们泄露她的身份。不过顾舒窈一问才知道,孔熙最近也请假了,一直都没来学校。听人说,孔熙好像去燕西了。

第78章 燕西之行

孔熙是和任子延一起去的燕西,燕西位于燕云省与内茫的交界之处,从盛州通往内茫的铁路只修到了这。而此前一天,殷鹤成和田中林野已经乘坐专列到达燕西。

燕西因为与内茫相邻,因此燕西城外有一片开阔的草原,此外燕西矿产丰富,与之相邻的内茫更是如此。

殷鹤成在燕西又行馆,此行田中林野和其侍从便下榻在殷家行馆。之前田中林野已和殷鹤成提过多次想来燕西跑马,因此第一天,殷鹤成便陪同田中林野到燕西城外的马场骑马。正值是春天,此次跑马便也与友人间的踏春相似。

虽然马场外有盛军的士兵驻守,但是马场内随行的人不多,除了殷鹤成的副官与侍从官,便是田中林野的侍从,统共不到三十人。

殷鹤成和田中林野骑马在前面,侍从只远远跟随其后。田中林野也是日本陆军军事学院毕业,比殷鹤成早两年入校,半年前因为负过一次伤,此后以养伤之名一直活动在燕北。

黄维忠骑马跟在后面,他不懂日语,不知道那位田中君和少帅在谈什么,不过田中林野看上去似乎十分高兴,而殷鹤成脸上也隐约有笑意。

在黄维忠看来,这是一件好事,少帅是日本首相的学生,和田中林野关系也不错,因此就算殷司令病故,想必日本内阁也是支持少帅的。殷军长和少帅不睦盛军中早就有人传。此前殷军长因为有殷司令的任免书,年后一直代理副司令一职,而黄维忠知道这个职位少帅也一直属意着,好在如今帅印暂时还握在少帅手上,殷军长就算是代理副司令,也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过了一会,黄维忠再一次打量他们时,田中林野忽然抬手往西面指了指,黄维忠顺着田中林野手指的方向看去,眼前是茫茫一片草原,再往西便是内茫了。

黄维忠注意到少帅也望着细面稍稍敛了下目。虽然殷鹤成不动声色,可黄维忠在他身边待了四年,自然比一般人更能看出殷鹤成脸上细微的变化。

任子延因为奉殷鹤成的命令去办了点事,第二日才到燕西。任子延原不打算带孔熙去的,毕竟上回殷鹤成才和他嘱咐过。不过任子延耐不住孔熙朝他稍微使的那么一点性子,他可不想前功尽弃。不过任子延想了想,孔熙这么想去燕西就带她去,难得多了和她独处的机会,只要不让她见到殷鹤成他们便是了。

任子延的父亲在燕西也有一幢花园洋房,任子延便将孔熙安顿在那。任子延第二天一早嘱咐佣人伺候孔熙起居,自己则去找殷鹤成汇报进展,随后又陪同殷鹤成招待田中林野。田中林野这次前来并不是代表日本内阁来的,也不是什么正式会见,更像是朋友之间的踏青叙旧。任子延在一旁待了会,因为他听不懂日语,出来踏青有没有带翻译,所以他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只能靠着殷鹤成随口帮着他翻译两句,或是要田中林野用并不怎么熟练的中文与他交谈。何况黄维忠也在,燕西附近其实埋伏着两个旅,稍有动静便能赶过来。

一想着洋房里孔熙还在等他,任子延找了个借口便先走了,他走的时候殷鹤成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燕西因为煤和黄金等资源的储量十分可观,因此十分繁盛,来燕西一代从事采矿的外国人也多,尤其是日本人。其实内茫省还有丰富的矿产资源,但是没有修通铁路,运输并不方便,因此去内茫的日本人反而没有来燕西的多。

任子延陪着孔熙在燕西的街道上逛了会,燕西的玛瑙出名,任子延便带着她去燕西最好的铺子去挑玛瑙手串,他亲自给她挑最好最贵的,可她看了一眼便放回去了。任子延看得出来,孔熙虽然是主动要来燕西玩,但是一路上都意兴阑珊。

不过任子延也不计较,他知道孔熙的父亲一向不喜欢孔熙和他来往,他当初为了让她和他说上一句话,在她学校门口死缠烂打不知守了多少天,而这一回她竟主动愿意和他来燕西,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埋怨。任子延以前觉得女人只要长得漂亮身段好便可以了,又不指望着女人帮着他处理公务,所以他当初追求舞厅里的舞女也挺起劲,大把大把的玫瑰送,从来没心疼过钱。

现在和孔熙接触久了,任子延才发觉读了书和没读书就是两个样子,以前那些个女人都算什么东西?他自己不是静得下心读书的人,便更加喜欢孔熙了。这么漂亮一个女大学生,她每一个神态都是美的,就连她生气都是。

孔熙选了会玛瑙后觉得无聊,便从玛瑙铺子走出去,任子延试着去拉她的手臂,讨好一般笑道:“诶,孔熙你别生气嘛,今天是我不对,不过我上午处理完正事,下午不是来陪你了么?现在去那个什么塔已经来不及了。”任子延记得孔熙之前跟他说过,她想来燕西是因为想去看燕西城郊的一座什么塔,据说还是隋朝留下来的。

“我可不要你陪,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把我藏在洋房里,像是见不得人一样。”

孔熙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任子延后悔自己当初说漏了嘴,孔熙之所以知道他要来燕西,还是他告诉的她日本首相的儿子要来燕西跑马,孔熙自然知道他任子延上午去了哪。

不过,殷鹤成要他与孔熙保持距离这样的话,任子延还是没有跟她说,一来出卖了朋友,二来说不定他还没来得及保持距离,人家自己早就离他远远的。

任子延想了想,说:“要不这么招吧,我现在就带你过去,不过我晚上还有个酒会,现在去了马上就得回来,待不了多久。实在不行,明天让副官陪你去也成。”

孔熙听到他这么说,脸色才缓和下来,“我今天就想去。”

任子延听她这么说即刻便驱车待她去了,他的时间算得不错,来去的车程一共是两个半钟头,在那塔底下反而没剩多少时间,孔熙耽看得起兴误了时间,任子延也不敢催,实在不行就迟到会呗,反正雁亭让他来燕西的目的也不是去陪田中林野。

果真,到燕西城里时离酒会只有一刻钟不到了,酒会是燕西政府和商会的人一起办的,目的是欢迎田中林野与殷鹤成一行。

任子延先让司机送孔熙回洋房,他自己准备一个人去。在回去的路上,任子延看得出孔熙也想去,问了他好几遍,“究竟是什么酒会?”

任子延其实也想过,万一真有一天他和孔熙在一起,他一定天天带她出去交际,年轻漂亮还会说外语,带出去得多有面子。只是现在时机并未成熟,她大学生的身份在整个盛军里头都是敏感的。

毕竟在他们这些军官眼中,大学生就是无所事事、整天激进挑政府军方刺的角色,也怪不得殷鹤成要他和孔熙保持距离。

任子延哪知刚回去,府中就有卫戎跟他汇报,说少帅身边的黄副官来了,已经在客厅等他一个多钟头。他和孔熙还没走进去,黄维忠便已经出来迎他们了,跟他们打招呼:“任参谋长,孔小姐。”

任子延虽然知道黄维忠这个人精明,却不想他居然连孔熙都认得。“少帅不知道您去哪了,特意让我请您过去。”

任子延知道黄副官对殷鹤成十分忠心,估计不会给他隐瞒,索性带着孔熙过去了。不过是寻常的酒会,带女眷的也不在少数,何况他也没带着孔熙去别的场合,也算是在“保持距离”了。反正孔熙回来换了身旗袍,也不太像个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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