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2 / 2)
吴霁运缓缓站起身,我才发现他身上的血似乎不是自己的,安松一口气的同时,想起昨晚白南远的那破天一剑,低声问道:“昨晚怎么样了?”
吴霁运闻言脸色微微动容,沉吟了片刻说:“大人还是自己去看吧。”
此时已经是晨晓破雾,一轮朝阳正挂在东方冉冉升起,可是经历了昨晚的一场大战,整座五原城依旧一片死寂,城中的百姓没有一个赶露头,家家户户大门紧锁,但是走在街道朝着城门方向时,不难察觉沿途经过的房屋门缝里,那一道道多少带着紧张和好奇的目光。
“刘云飞呢?”
在快走到城门时,我看了吴霁运一眼问道。
“已经送回落雁镇疗伤。”
吴霁运答道。
两句话的功夫,众人已经来到了城门边上,可是眼前并没有城门,也没有城楼,只有一道被乱石垒砌成的巨大豁口,将拱形的城墙断成两截。
“昨天晚上一切本都按照计划进行,可没有想到就在大家占领城楼,收拾残局,准备支援城主府的时候,从天上掉下一把剑,剑指城楼,落地之后就直接被砸成了这样。”
吴霁运看着眼前的废墟,眼神中的惊恐依旧,缓缓叹了口气道:“那落剑的威力太大,而且在摧毁城楼后余威不止,还要继续向四周扩散,如果不是刘云飞即使拿身体阻挡,恐怕半个五原城,都在这一见之下化为灰烬了。”
我闻言骇然,错愕地走上了城楼废墟,看着满目疮痍,还有无数在石堆下还没有挖出来的尸体,转过头看向吴霁运道:“死了多少?”
吴霁运脸色变了变:“十不存三。”
“刘云飞呢,刘云飞伤势又如何?”我继续问道。
“送去落雁镇的时候就已经不省人事,旦夕祸福,现在还不好说。”
看着身边那百名将士期盼的目光,我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稳定下来,随后淡淡说道:“城主安北将军以及护府的千名精锐已经被杀,但你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守城,也不是加固城墙,更不是占领城镇……”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吴霁运不解道。
“找出将士们的尸体,将他们送回落雁镇安息。”
从带来的四千人,到现在的两百人不到,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那二百名将士在一声令下后,全都疯了一样徒手搬开一块块比自己身体还要大上数倍的城砖,将昔日战友的尸体从废墟中挖出,但是绝大部分都经受不住巨石的砸落,变成了一具具模糊连人形都分辨不出来的血葫芦,可是咱们依旧专心致志地将这些尸体拼凑完整,就像是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全都运送到了渡口。
“回去之后我会尽快安排剩余在落雁镇可用的人全都赶来听你指挥,拿下五原城几乎的代价太大,千万不要再让它有任何的闪失。”
叮嘱万吴霁运之后,我乘上了黑龙战船,带着数千名战士的遗骸,朝着落雁镇缓缓进发。
“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个女子,并不是你所要找的吴山公主。”
站在船头,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消失已久的邪十三的说话声,我不禁一愣:“你怎么知道?”
“虽然她和吴山公主长的很像,但从气质上一眼就可以看出,她俩并非同一人。”
我微微皱起了眉,“你是说,萦尘?”
邪十三没有说话,我回想着昨晚的那昙花一现的面孔,轻轻叹了口气:“要真是她回来就好了……”
“你昨天晚上就那样放那小子走,就不怕他临时变卦,屠了落雁镇满门么?”邪十三岔开话题道。
“他就算是打算屠落雁镇,我当时也没有能力可以阻止他,再说,任何的机会不都是搏来的么,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大胆,那可是整个落雁镇的性命啊……”
“如果当时不是我极力压制住心魔噬体,恐怕你还会做出比这更疯狂的决定。”邪十三淡淡道。
“看来我又逃过了一劫。”我苦笑道。
随即看着手中的长剑,还有新长出来的手臂,说:“那个老头呢,我还没有谢谢他,帮我重生了断臂。”
“剑奴易主除了对你的身体要求极为苛刻外,他也需要一个长时间的适应过程,放心吧,短时间他不会出来捣乱的。”
“至于你的断臂,你本身就没有实体,这么磅礴的剑魂入体,别说再长出一条胳膊,就算把你变成八臂哪吒,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随即叹了口气道:“虽然此举拿下了五原城,可吴山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是真的就这么放弃了五原城,还是说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
“其实你不必多虑,即便没有见到你相见的人,但是你得到了更为珍贵,和身处目前境况的你更有价值的东西。”
“你是说神剑决?”我诧异道。
邪十三轻叹一声:“没错,有了之前十二恨剑法做基础,再习得神剑决,对于现在你的来说,是跻身强者之林,一躁声威的最佳时机……”
邪十三说到这里就沉默了,我不解地等了片刻,问道:“然后呢?”
“没什么,就是怕你学的太过杂家,到最后一无所成。”
我闻言一笑,看着滚滚流淌的河水说:“朝不保夕的时代,谈什么最后呢?”
黑龙战船一路乘风破浪,逆流赶往落雁镇,等到了镇上,已是当天的深夜。
船行尚未停靠在岸,便能见到落雁镇渡口灯火通明,无数的人头攒动,布满整条河岸线的火把为船行照亮了航行的道路,可是沿途却静悄悄一片,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
“烟冥露重霜哀嚎,声悲色惨侵征袍;据鞍顾盼度沙碛,纵横白骨余残烧……”
悲壮的歌声在夜空中嘹亮,伴随着“哗啦啦”的河水深深入耳,所有在战船上护送尸体的将士全都肃然起立,像一杆杆旗帆屹立在船头,河风吹过脸上的刀痕,刚毅的眼神里难掩痛苦和悲哀,许多人都咬着嘴唇看着岸上的灯火,可是当歌声响起时,就再也忍不住,泪水划过眼角,单手捶胸,示意出他们最崇高的礼节。
我现在最怕看到这种场面,船停靠岸之后看着站在渡口上苦苦等待的江老大,说了声“全交给你了”,便纵身朝着镖局的方向跑了过去。
玉姐垂首站在镖局门口,见我来,眼睛轻轻眯成了一条线,远远地就伸出手拉着我说:“瘦了。”
满心的痛楚在此刻烟消云散,任由玉姐拉着我绕开镖局往后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