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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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车里的岳凌兮倒没撞到哪儿,只是有点晕眩,缓过来之后陡然听见一声凄惨至极的呼唤,顿时忍不住掀起帷幔朝外面看去,岂料一眼投下,旋即浑身遽震。

那是活脱脱的另一个她。

影卫在第一时间将其拦住,她却不依不饶地向前攀爬着,同时哭喊道:“姐姐,我是柔儿啊,你不认我了么?”

柔儿……

岳凌兮还处于震惊之中,外头的流胤却已面色铁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狠狠一挥手,示意影卫赶紧把岳梓柔带走,可她很快就意识到了,旋即泪盈盈地指责道:“流大人,在武陵您已经驱走过我一次,眼下当着我姐姐的面,您还要把我赶到哪儿去?”

一语正中死穴。

她认识流胤,亦在武陵城中与他们见过面,可岳凌兮对此却一概不知。如果说先前对她的身份还有所怀疑,在看见流胤僵硬的脸色之后岳凌兮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楚襄瞒了她一件事,一件足以颠覆她十年认知的事。

她的亲妹妹岳梓柔……还活在人世。

作者有话要说:搞事的来啦~最近会勤快更,你们要多留言~

第115章 隔阂

十年生死,匆匆如梦,奈何桥头的引魂灯亮了又灭,轮回已千转。

岳承梓的灵柩就埋在郊外的青山下,那里花木扶疏,碧水长流,是难得的风水宝地,岳凌兮去祭拜的时候总爱带上一壶甜润的米酒和几碟卤味,然后靠在碑上与他一诉衷肠,仿佛他在冥冥之中能够听到,她也能获得慰藉。

如果岳梓柔不出现,她大抵会以为这是她与家人最后的亲近方式。

夜幕渐沉,月悬如钩,宜兰殿在一片昏黑之中亮起了十六盏鎏金缠枝莲灯,耀眼非常,七彩琉璃珠帘随着人的进出晃个不停,如鸣佩环,点点碎光入目,仿佛摇落了满天星,翩影深处,一盆幽兰静静吐蕊,芬芳袭人。

岳凌兮坐在八宝鸾纹椅上凝视着前方那抹雀跃的俏影,无声无息,异常安静,映在眸心的烛焰轻微一跳,却丝毫不曾晃动她的视线。

她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家人。

尽管对于妹妹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大多数都只能在梦境中重温,可那一口地道的吴侬软语,还有那张相似至极的脸庞,都如同穿行的细丝一般将残缺的记忆画卷通通补齐,严丝合缝到令她心颤。

“姐姐,小时候我最喜欢吃小鱼干了,你总是把自己的那份给我,对不对?”

“巷尾的六婶经常叫错咱俩的名字,娘说是因为她早些年摔过一跤,脑子不太好使,可我觉得是咱俩长得太像了,身高也差不多,所以她才认错的。”

“那会儿隔壁家的虎子哥哥总是来找我们玩,还会带许多花生糖,味道特别好,就是太黏牙了,有一次还把我的乳牙给弄掉了,流了满嘴血。你急得拔腿就跑,把娘叫来一看,娘赶紧扯了团棉花塞进我嘴里,爹进门的时候看见我们母女三人浑身是血地蹲在院子里,顿时吓得要命,嘻嘻,你还记不记得?”

她记得,所有的事情她都记得。

那时她八岁妹妹六岁,都是懂一点事又调皮的年纪,为家中增添了不少趣事。这些年来她以为自己忘了,如今再度提起她才发现它藏得那么深,那么刻骨铭心。

那是她盼了十年却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岳凌兮闭了闭眼,努力将那股涌动的热流压了下去,心头却又泛起更浓的酸楚,宫灯影长,在睫下织成细密如丝的暗网,挥不去,驱不散,反似融入了她的骨血,牢牢地禁锢着那颗用力搏动的心,难以逃脱。

“姐姐,你怎么哭了?”

岳梓柔放下了手中的海棠珠花和羽纱云雾凤尾裙,有些不知所措,岳凌兮则立刻拭去了双颊的泪痕,低声吐出两个字:“没事。”

闻言,岳梓柔咬了咬唇,怯生生地问道:“姐姐是不是不相信我?”

“没有。”岳凌兮缓缓倾身过去握住她的手,然后将她拉到了身前,“姐姐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梳理。”

岳梓柔霎时变得敏感,甚至有些尖锐。

“姐姐,当初我是机缘巧合才被陈叔叔和敏姨救下的,具体经过已经不记得了,他们也甚少提及此事。这次突然来到王都找你其实是因为跟他们闹了脾气,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活在世上他们却不让我跟你相认……”

说着,她委屈地落了泪。

“不哭。”岳凌兮从袖中掏出一块银色丝帕,轻轻沾去她脸上的湿痕,“是姐姐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

岳梓柔摇摇头,抽噎道:“或许是我太不懂事了,姐姐如今身份尊贵,我这样冒冒失失的就来了,搞不好会连累姐姐。”

“莫要说胡话。”岳凌兮轻斥,旋即转移了话题,“刚才挑中喜欢的东西了吗?”

一提到这个,岳梓柔立刻吸了吸鼻子,转身拎了首饰匣子和相衬的衣裙过来,轻之又轻地问道:“姐姐,你觉得我穿哪个好看?”

她才十七出头,正是人比花娇的年纪,姹紫嫣红才好看,可惜岳凌兮平时穿得素,柜子里尽是些雪缎宫装、云雁锦衣和露水百合裙,怎么看都觉得淡了些,于是她把目光投向了那件樱粉色的孔雀散花软罗裙。

“这件如何?”

岳梓柔将裙子比在身前,又挑了串碧玺流苏嵌玉芙蓉的璎珞搭配着,岳凌兮明眸微抬,在她身上停留须臾,旋即颔首道:“不错,很漂亮。”

“那就穿这件好了。”

岳梓柔冲她一笑,然后就欢欢喜喜地进房换衣服去了,几名宫女颇识眼色,立刻窸窸窣窣地跟进去了,花厅内顿时只剩下岳凌兮和书凝二人。

“娘娘,那是陛下最喜欢……”

“一件衣服罢了。”岳凌兮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眉眼沉静如水,教人猜不透,“时辰不早了,去把殿门锁上吧。”

书凝听懂了她的意思,立刻微微一惊。

娘娘晚上宿在宜兰殿也就算了,横竖陛下也会找来,亥时不到就让锁门,分明是将陛下拒之门外,这可怎么了得?

旁人不清楚个中缘由书凝却是明白的,只怕娘娘是气陛下隐瞒了她这么久,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了,可那岳梓柔又是什么人?扮怯乞怜是她的拿手好戏,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有几分真情在里头都不知道,书凝可没有忘记,当初在武陵城她是怎么用楚楚可怜的口吻将娘娘贬得一文不值的,这样的人她怎能让她留在这里?又怎能放任她成为陛下和娘娘的心结?

思及此,书凝苦口婆心地劝道:“娘娘,夫妻之间哪有生隔夜气的道理?陛下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您又何苦将他挡在殿外一言不听,反而自个儿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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