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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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牌人是赖三的梦境守卫,清除纸牌人,也能够一定程度上削弱赖三。不过,梦境守卫的力量无法以常理推断,林楠作为阴魂,最好还是避着它们一些。起码在找到张斯年之前,能不惊动它们,就最好不要惊动它们。

林楠一听夏莫说赖三已经开始在找张斯年了,立马就急了,一头扎进浓雾里,心里默念着张斯年的名字,小心翼翼的避开纸牌人,竭力寻找张斯年的踪迹。

待他一走,夏莫嘴里发出一段类似兽吼的声音,梦境颤了几颤后,浓雾缓缓散去,一座落后的十八线小县城,凭空出现在梦境中。赖三骑着纸马,一摇一晃的走进了县城。赖三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家茶楼前面,跳下马,丢了柴刀,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哟,三哥来啦?”打扮得分外妖娆的老板娘迎了上来,“瞧三哥这打扮,三哥最近发财啦?”

赖三神色有些恍惚,似是想起了什么,笑道:“发了点小财。”

这时,一个神色阴鸷的胖子扒拉着脖子上的大金链走了出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赖三,说,“既然发财了,欠兄弟的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你以为你躲到派出所去,老子就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哥们今天把话给你撂这儿了,别说是派出所,你他妈就是躲牢里去了,老子照样有办法让你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这世上,敢欠老子钱的人还没生呢!”

说着,胖子打了个指响,茶楼里面走出来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年轻人,二话不说,上来挽起袖子就是一顿揍。赖三痛得嗷嗷打滚,一个劲儿嚷着,“金哥,金哥,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过两天,不,就明天,明天一早我就把账给您平了!”

“不行。”胖子冷笑道:“赖三,不是我老金逼你,八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前前后后你拖了我一个月,我手底下的兄弟也得吃饭不是?今儿,我甭管你给我想什么办法,这账你要是平不了,你这双手老金我就只好拿回去给兄弟们做交代了。”

“别,别啊,金哥,钱我一定想办法还你,您就再给我宽限一天,一天行不行?”

“小夏,你去把他的左手给我砍了。”

年轻人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把刀出来,上来抓着他的手就要往下砍,赖三禁不住惨叫一声,梦境骤然一变,茶楼竟变成了一间十分豪华的酒店房间。房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旧式唐装、完全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他手里捻着一串楠木手串,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赖三,姿态像在审视一件货物。

“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闵大师,我愿意赌一把。”赖三眼睛里闪烁着赌徒特有的、孤注一掷的疯狂,“赌赢了,我以后就是人上人。赌输了,我就当提前舍了这条烂命。反正落到金老狗的手里,我也只有死路一条。我赌了!”

“好,那你明天就去办理遗体捐赠的手续。记住,你只需要捐心脏就行了。”见赖三面露惶恐,看不清面容的闵大师声音里带了些笑意,“放心吧,你只需要吃几颗药丸子,打几针,不会太疼的。”

闵大师话音刚落,他的话不知触发了赖三哪段记忆,梦境忽然剧烈颤抖起来,梦种通过赖三的记忆复刻出来的小城市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迷雾再起,迅速笼罩住整个梦境。

赖三再度骑在纸马上,手里拎着柴刀,他跟断片了一样,竟完全记不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哼着曲儿,消失在了浓雾中。

他的身后,夏莫从浓雾中缓步走了出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闵大师。

如果仅凭他的打扮,还有大师这个称谓,就断定他是玄门中人有些武断,但此人的真容竟然通过梦种都无法在梦境中重现,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仅是玄门中人,修为还不是一般的高深。

他原本不过是想借助梦种,更好的稳固梦境,一鼓作气把赖三逐出张斯年的身体,顺道看看赖三是否跟张斯年的家人存在某种不为人知交易,如果可以,他还想看看赖三和张斯年的心脏移植手术,是否跟他在特调处接的那起案件,存在某种关联。不想,竟然还真让他发现了一条大鱼。

如果这两起案件,都是这位闵大师在操纵,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事儿,有意思了。

第五十八章 梦境(下)

林楠不知自己在迷雾中走了多久, 恍恍惚惚的, 他来到一栋别墅前面。

这是……

斯年的家。

别墅周围长满了蔷薇, 黑白的梦境中,本该鲜红的花朵,从叶到花皆尽漆黑。漆黑蔷薇爬满灰仆仆的别墅,在无边无际的浓雾中,看起来格外森然恐怖。林楠刚想上前敲门, 却听浓雾中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 几个纸牌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正朝着别墅的方向走来。

现在敲门或者喊斯年的话, 只怕会惊动那些梦境守卫。

怎么办?

林楠忽然看见别墅二楼,黑蔷薇层层叠叠的掩盖下,有一个窗户虚掩着。

他可以从那儿爬进去!

林楠生性温和, 从小跟张斯年一块儿长大的他, 很有些哥哥的风范,很能体谅和包容他人, 跟他接触过的人, 都觉得他谦和好相处。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从小习武,他的师父是他妈妈学校一位老体育教师,那老头看着再普通不过了,实则很有些本事, 在传统武术上的造诣很高。

林楠的性格和成长的环境,让他没什么跟人动手的机会, 唯一一次跟人发生冲突,还是因为看到张斯年被其他大孩子欺负。林楠当时想都没想,冲上去就把几个比他都大的孩子给揍翻了,有两个孩子还被他给打骨折了。

事后,林楠被师父罚、被父母责打,他却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也是因为发生这事儿,他被父亲送回乡下老家体验生活。他生在b市长在b市,几乎没怎么回过老家,爷爷对他来说跟陌生人差不多。

对任何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跟陌生的亲人生活在一起,是一件非常难以接受的事情。事实上,当时林楠也十分排斥,虽然他梗着脖子没跟爸妈讨饶,但打心底里不想回老家去。然而,等真正回了老家,跟爷爷待了小半天,小小的他三言两语就被爷爷逃出了‘流放’的真相,跟他想的不一样,爷爷不仅完全没有骂他,还让他表演他的功夫给他看,末了,还夸他找了个好师父。

因为他会功夫,乡下的小孩儿们轻易就接纳了他,他们带他爬山下水捉鸟摸鱼,他给他们讲他在大城市里的生活,一天天玩得开心极了,等到快开学了不得不离开老家的时候,他都混成了村里的娃娃头,离开的时候还掉了几滴猫尿,很是伤心了一把。

结果,等回到b市,他险些没叫斯年的眼泪给淹没了。

那大概是他记忆里跟斯年分开得最久的一次。

回忆着往事,林楠踩着别墅的墙砖,借助黑蔷薇的枝蔓,徒手爬上了二楼,推开虚掩的窗户爬了进去。这房间并不陌生,是徐姨给他准备的客房。小时候,他经常住这里,斯年常常半夜溜到他房间里跟他一块睡,有一次还给冻感冒了,高烧烧成肺炎,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才好。

那次以后,他几乎就很少回这个房间睡了,只要在斯年家留宿,他都住斯年的房间跟他一起睡。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小孩子忽然开门进来了。

小小的孩童,看起来只有五六岁,身体单薄,漂亮的脸蛋白得几乎看不见血色,因为梦境的缘故,孩子的嘴巴看起来微微有些泛黑,因为瘦,他的眼睛显得格外大。他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了他记忆中,依赖的神色,反而透着小兽一般的警觉。

“斯年!”小时候的斯年。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不对,你为什么会在楠哥的房间里?你是小偷吗?”小斯年警惕的看着他,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林楠从未见过斯年这样一面,小小他看起来格外可爱,他忍不住逗他,道:“你这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什么都没有,我能偷什么?”

“谁说这里什么都没有?这里明明就有楠哥的味道!小偷叔叔你赶紧走吧,我楠哥可厉害了,你肯定打不过他!”小斯年实力演绎什么叫闭眼吹。要不是林楠知道,此时的自己其实只有十来岁,怕是都能让他给糊弄住。

林楠继续逗他:“你吹牛的吧,你楠哥真有那么厉害,你叫他出来,我跟他比划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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