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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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家境算是不错,可是村子里除去那些打猎的好手,想痛快的吃顿肉还真不大容易。

而且陈茵还知道,现在还只是公社成立初期,所以管理并没有那么严格。后来似乎是连上山打猎下河捞鱼都属于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行为,是要被抓起来割尾巴的。

陈茵低低的叹了口气,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你家到了,快点回去吧。”

田蓉蓉朝着她家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转头看向陈茵说道:“茵茵,你怎么这么能干呢?跟你一起玩,我总觉得我没用极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而后才又笑眯眯的说道:“我决定了,我也要好好学习,现在做不成有用的人,将来也得做个有用的人!”

“好啊,那我们约好了,一起考大学啊。”

“好。”

陈茵回到家中,取了行医箱,想想又拿了一瓶她自己配置的止血消炎药,出了门往卫生站走去。

到了卫生站,陈茵就看到方大夫已经给病人做了初步的清洗伤口和包扎处理,看起来还是非常专业的。

见到陈茵来了,方大夫才说道:“血已经止住了,只是消炎药我这里不多,只给他吃了一颗,你看看接下来还要怎么治疗?”

现在虽然已经解放,但是药物尤其是西药和某些特效药依旧十分缺少,方大夫每次用都是小心翼翼且还一脸肉痛。

陈茵将自己带来的止血消炎药取了出来,“这药具有止血消炎促进伤口愈合的功效,明天给他伤口换药的时候,就用这个药吧。另外,我再开个方子,补补血提提气,没有什么大问题。”

方大夫一听这话就高兴了,眼看着时间不早,也没拉着陈茵说话,只让她先回去了。

这两天,鸡窝里面终于有了动静,陈茵兴奋的连医书都放了下来,蹦跳着到了鸡窝旁,已经出了三只小鸡。她过去看的时候,刚好有一只小鸡将鸡蛋壳啄破了,正努力坚强的要破壳而出。

陈茵看着只觉得十分有趣,她就蹲在鸡窝旁,连着看了一个小时,直到刘菊芬过来叫她,“有这么好看吗?看的连饭都不吃了。”

陈茵点点头,“好看,看着小鸡那么努力的破壳,我就觉得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是能度过去的。”

“看个小鸡破壳还给你悟出人生大道理来了,先甭管其他,现在还是吃饭最大。”

吃完饭,陈茵就在院子里消食,走了两圈她就觉得自己双脚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似的,又朝着鸡窝走去了。盯着鸡窝看了一会儿,陈茵觉得大概还是这个时代的娱乐项目太少了,这才导致她看个孵小鸡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正在她准备要回屋洗漱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了一阵叫喊声,仔细听着声音仿佛还是叫她的。

陈茵顿下脚步,刘菊芬从屋里走出来,看着陈茵说道:“应该是卫生站那边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帮忙。”

陈茵将大门打开,就看到家住在靠着卫生站不远的地方的赵强气喘吁吁的站在他们家门口,因为赵强他爸缘故,赵强经常跑去卫生站,一来二去的倒是跟陈茵熟悉起来。

“别急,慢慢说。”

赵强才八.九岁,看他喘气的模样,就知道他定然是一路从卫生站跑着过来的。

“方……方大夫让茵姐姐你快些去一趟,他那边来了个病的很严重的病人。”方大夫原话是有个很棘手的病人,赵强不知道棘手什么意思,自然也就记不住这两个字,但是他知道方大夫治不好还需要找茵姐姐帮忙的,那应该是很严重的病了。

更何况,他还看了那病人一眼,实在是太瘦了,看着确实很严重。

陈茵说道:“那行,我去看看,你就先在这边休息一会儿再说。”

等她到了卫生站看到病人的时候,当真有些惊讶起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多月以前来卫生站看过的陈世根,跟他们家还是没出五服的亲戚,不过走动倒是不多。想起那日她妈对陈世根这个人的评价,陈茵抿了抿唇。

应该是他做了什么事情,不然按照她妈的为人,是不可能说出如此刻薄的话来的。

“你就是陈茵陈大夫吧?我叫陈向东,你可以叫我一声堂哥。”

陈向东?

陈茵对这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似乎是陈世根的大儿子。好像十多年前就跟着部队出去了,一直到解放了他才回来看了一眼,之后就回了部队,这些年回来的时间也很少。不过听村里人说起的时候,都是一副赞扬的语气,夸着他有出息。

这是他回家来探亲,刚好遇上陈世根发病了?

陈向东加入部队的时候才十五岁,别看他现在年纪不算大,可他也是打过鬼子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兵了。这一次部队要给他提级别,只是他当年出来的早,文化程度不高,虽然后来跟着参谋学了些文化知识,可到底不够。这次上面让他去首都军事大学进修,去之前给了他探亲假。

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回来了,谁知道刚一回来,就看到那个他曾经期盼过信任和关心,真心叫过父亲的男人,骨瘦嶙峋的躺在床上,陈向东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陈世根两颊凹陷,眼睛有些浑浊,可是在看向他的时候,眼底流露出的惊喜和悔意却让陈向东忽觉心底有什么在发芽,酸酸涨涨的实在难受。

那个女人不在家,陈向东平日里并不在意曹玉琴在哪儿,可是如今这个男人都已经病成这个模样了,那女人竟然不留在他旁边照顾吗?

“她人呢?”陈向东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怒气。

陈世根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他问的是谁,虚弱的开口,“她……她在外面干活,要……要挣钱给我看病,没故意不照顾我。”

都到了这个时候,陈世根还护着曹玉琴那个女人,陈向东努力压下自己的暴脾气,拼命的告诉自己他现在是个病人,自己不该跟他计较。

“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我这许多年每年寄回来的钱,虽然不算多可也绝对不少了,怎么到了现在,连给你看病的钱都没有?”

陈世根羞愧的低下头,陈向东一下就明白过来,“你拿着钱贴补陈向南了?你病成这样,那小子呢?现在在哪儿?”

陈世根摇摇头,眼眶有泪,眼中亦是悔恨不已。

他如何不知道村里人背后都是怎么说他的呢?他们都说他活该,偏信一个后妈的话,让长子跟自己离了心,在那样动荡炮火连天的年岁里,逼得长子离家出走,生死不知。只剩下一个小儿子在身边,偏偏他因为孩子妈,也对小儿子娇惯着,养的小儿子整天好吃懒做无所事事,是塘坝村出了名的二流子。

他如今也悔不当初,整天盼着大儿子能够回来看看他,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原谅他。

大儿子的亲妈在挺着大肚子的时候,被炮火声惊到,生产的时候难产,之后也没调理好,不过一年就丢下他们去了。在大儿子八岁的时候,他娶了比自己小十多岁的曹玉琴,曹玉琴对儿子关心对他温柔,家里家外都操持的很好,他是真的觉得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是他的荣幸。

后来曹玉琴生下小儿子,长子跟曹玉琴之间就有了矛盾,只是曹玉琴每每都是含着泪委屈坚强的说:“不怪他,他自小没有亲妈,现在我又要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向东心里不舒服也是应该的,没事的。”

就是这样的话听多了,渐渐地不管向东和曹玉琴以及向南之间有什么矛盾,他总是先责怪向东。在向东十五岁那边,向南在厨房摔倒了,旁边还有一个装着兔子肉的海碗,曹玉琴正失望的训斥向东:“你怎么能在弟弟帮忙干活儿的时候推他呢?向东,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他当时就什么也没有问,不管不顾的认为曹玉琴说的都是真的,也因此第一次出手打了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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