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云秀抱着琴懵了好半晌。
饶是她文学素养堪忧,也能听得出来,“引凤”与“求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不过再想想,她这个是琴,官配是瑟;他那个是箫,官配是笙。何况体量上就没什么可比性。应该只是一时巧合。
但云秀越想就越觉着,考场上恐怕没那么多一时巧合。
何况她四婶才告诉她,这张琴是那位韦皇后用过的,韦皇后身旁可是有李邺侯这个活神仙。而十四郎那管箫则直接是另一个好事的活神仙罗公远所留。
这两个人年代相差不远,也许他们见过呢?也许这一琴一箫原本真的是一套呢?
会不会那六重花印之所以开启,就是因为她在这头奏琴,他在那头吹箫,琴箫和鸣,交互辉映所致?
……
想起自己才傲娇的对十四郎说,我可不一定回去,回去了也不一定会留下来。云秀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有些没脸见人呢……
衡山暂时是去不了了,十四郎也不知能不能再遇见——想到遇见后还要向他解释自己不是什么仙女小姐姐,以及为什么要冒充仙女小姐姐,最后再询问他能否和自己合奏一曲以帮着她揭开随意门之谜,揭开后也许还得询问他是否愿意转让那管箫或者和她同行,云秀就觉着暂时还是别遇见的好。
她依旧得留下来宅斗。
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更加确定——不论为了求仙的线索还是为了未斩断的尘缘,这张琴都不能留给郑氏。
只是她若硬梗着不肯交出来,庇护她的四叔四婶恐怕会很为难。
以郑氏没理夺三分,有理逼死人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若真的闹大了,惊动了族中耆老,事情就更难了结了。
云秀绞尽脑汁思考应对之策,只觉着修仙十年加起来,都没这片刻之间虚耗的心神多。
虽依旧没对策,但总算让她想起个疑点来——郑氏为何要说她变卖老太太的遗物?还有那张琴,她既然知道已经不再她屋里了,会不会……是搜过她的房间了?
一个人在这里乱想也没用。云秀决定,回去看看。
八桂堂和荣福堂是连着的,在空间里也算是同一处宅邸。
只需要在随身空间里找到自己想进的房间,推门出去就成。
——当然,因为有十四郎这个教训了,这次云秀推门出去前,小心的勘察了一阵子,确定外头没人,才从空间里出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所幸今夜月光明亮,能照着她摸到灯台,点起火来。
回到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心里便又涩涩的难受起来。
树倒鸟散,人走茶凉。世事繁盛衰败,真就只是转眼之间的事。老太太把着手指教她弹琴,张妈妈靠在廊柱下边绣花边看着她们乐,杜若薜荔姐姐领着小丫鬟们在庭院里折取鲜花,春桃冬杏儿她们在墙角唱着歌谣颠钱玩儿,一时被薜荔姐姐呵斥了,便一窝蜂凑到跟前来看她弹琴……种种情景仿佛都还历历如在昨日。
如今却已寂无人烟了。
云秀持灯在屋里走了一圈。
东西什么的并未见少——原本老太太去世前,这屋里的贵重东西就已根据老太太的意愿,或是分与子弟,或是收纳入库了。就只剩几件云秀的私物,如今也都在空间里放着。
……当然,云秀是不会刻意拉开抽屉去看丫鬟们收纳其中的杂物的。
但依旧能看出桌椅杂乱搬动的迹象——郑氏果然来搜过她的房间了。
她又细细查看了一遍,才终于意识到,确实少东西了。
她屋里的琉璃花瓶和小鱼缸,好像还有她拿来盛玻璃籽儿的小匣子,都不见了。
云秀有些迷糊——郑氏拿走这些东西做什么?又不值钱。
难道是搜不到那张琴,气疯了,所以拿这俩摔起来比较爽的东西泄愤了?
云秀茫然不解。
她几乎是一无所获的回到了空间里。
思考时没事做,就顺手又烧了一炉玻璃。
待那玻璃出炉,她心不在焉的看着那一颗颗剔透鲜艳的玻璃籽,忽然间福至心灵,猜到了真相——
该不会……是把玻璃籽当成宝石了给没收了吧。
说起来,她二舅舅确实送过她一匣子籽玉和宝石籽。
……云秀瞬间参悟,一时间耳聪目明。
与此同时,云秀四叔处。
柳文渊总算从角落里翻出自己用的琴,伸手一抚——指上便是一层尘灰。
他也不吩咐人来,只自己动手擦拭干净,而后仔细端详。
裴氏端了宵夜进屋,忽见桌上一张瑶琴,忙将碗盘搁下,问道,“郎君这是要做什么。”
柳文渊正调琴试音,听闻裴氏的声音,头也不抬,左手按取,右手轻拨,指下击金溅玉。他姿容本已极尽倜傥,挥手之间,便有如风过万壑青松。
裴氏本有问罪之意,竟一时看住了。
柳文渊笑道,“阿娘给云秀那张桐琴,我幼时常拿来玩耍。有一回被大哥追打得急了,躲藏时不留神撞翻,还将边角的漆给磨了。怕阿娘察觉,自己偷偷拿墨汁调了酱色,准备涂抹上去掩盖。结果正被阿娘撞个正着,将我一顿饱揍,从此就收起来,不许我去乱弹。冤枉的是那漆根本没撞坏,看着泛红,是因将墙面给蹭了。”他说,“那琴的模样我记得清,郑氏却见都没见过。就算到了她手里,她也未必认得出来。”
裴氏听懂了他的意思,不觉头痛,心想果然挥斥方遒什么的就是错觉,男人如骏马,奔腾万里,照样栽在一枚蹄铁上,“你是要把假琴给她?”
柳文渊道,“是。一张琴而已,便说我拿来弹了,给她便是。她总不能也管到我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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