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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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蓦地起身,从窗户中探头去看,越发看的真切了些,在观门外,有二十余骑簇拥着一架朴素的马车,而护在马车一侧的,正是皇帝的心腹高启。

魏熙收回身子,扯住滑到臂弯里的氅衣,还未回身,便听身后一声断弦声响,她忙回身,只见谢皎月垂首将勒出血的手用帕子随意包了:“给他送去吧。”

擒芳闻言,指使着婢女将箜篌搬了出去,魏熙站在原地看着箜篌被抬到了门外,又回头往窗外看了一眼,门外的洞箫声也停住了。

魏熙犹豫了片刻,终是什么都没说,只吩咐人传医女给谢皎月包扎。

“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太绝了?”

魏熙闻言看向谢皎月,只见她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正拿一双含了烟波的眸子看着她,魏熙抿唇,走到谢皎月身边坐下:“是,让他看一眼也少不了什么,阿泽还在宫里。”

谢皎月轻抚魏熙的脸颊:“你就是顾虑太多了,平白惹人心疼。”

谢皎月说罢又道:“早在他同意你来这里暂居我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他只顾虑着自己的面子,我们都是要往后放的。”

魏熙微微一笑:“这也怨不得阿耶,他是皇帝。”

谢皎月不语,过了片刻又道:“我不能见他,见了就要吵,指不定再闹出什么。”

谢皎月说着,唇角一扯有些苦意:“他这个人犯贱,越是这样越是念着。”

魏熙没想到能从谢皎月口中听到这话,一时愕然:“阿娘……”

谢皎月看着魏熙,眼神柔和:“阿娘不会给你和阿泽再添为难的,以前是我糊涂,以后不会了。”

魏熙听着,鼻子一酸,竟有些苦尽甘来的欣慰,她扑到谢皎月怀中,紧紧抱住谢皎月。

谢皎月拥着魏熙,像哄小孩子似的轻拍她的脊背,等医女来了都没有放开魏熙,只伸出受伤的手让医女包扎,魏熙早就止了泪意,却不想从谢皎月怀中起来,一时觉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不过也终究是像,等医女出去后,谢皎月将头靠在魏熙头上,忽的轻声问道:“阿熙,你觉得你表兄如何?”

魏熙顿了片刻,缓声道:“虽然说话不讨人喜欢,但也是个出彩的。”

谢皎月闻言默然良久,又问道:“那你想不想让他当你的驸马?”

魏熙问道:“阿娘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谢皎月轻抚魏熙脸颊:“世间男子大多薄幸,你就算再聪明也只是个未经情爱的小丫头,我不想让你落得和我一般的下场,以前是我不负责任,让你委屈了那么久,如今我只想让你快快活活,一生顺遂。”

魏熙从谢皎月怀中起身,看着谢皎月:“阿娘怎么就知道我嫁了表兄会一生顺遂呢?”

谢皎月眼中满是缅怀:“谢家时天底下最好的人家,你嫁去了,不会有人与你为难。”

魏熙唇角一扯:“本来就不会有人与我为难,谁敢欺负我?”

“让你不快活的有时甚至只是一个卑贱如泥的人,无关欺不欺负。”谢皎月说着,低低一叹:“宜安是个有担当的孩子,你和他在一处或许一开始不会觉得甜蜜,但绝对是最自在的。”

魏熙轻笑:“阿娘打算的倒是长远,就不怕舅母不乐意?”

谢皎月替魏熙整了整衣衫:“不会,你阿耶早就有这个打算,他们心里都有数。”

魏熙垂睫看着谢皎月的手:“再说吧,我还小呢。”

谢皎月闻言不禁想起魏潋,眼中有些忧色:“阿熙,你觉得……你觉得你六哥如何?”

魏熙身子一僵,抬眼看着谢皎月,眼中清明又坚定:“他是六哥。”

谢皎月觉得难为情,却依旧道:“你清楚就好,这种事最是容不得。”

魏熙点头:“我知道。”

“只你知道不行。”谢皎月握住魏熙的手:“他也要知道。”

魏熙心中莫名有些不舒坦,却仍旧点头:“我知道,不会闹出什么的。”

谢皎月微微一笑:“你别怪阿娘,阿娘只是想你好好的。”

“我知道。”魏熙说罢一笑:“嫁表兄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我和他一同长大,什么都说得开,就算我们一起过的没意思,到时候一个纳妾一个收面首,也算是和美。”

谢皎月笑意一僵,面上有些萧瑟之意,魏熙见了,心中一叹:“好了,我说笑的,我的驸马须得是天下最厉害的儿郎,放眼大夏,论起家世品貌有几个比得上表兄的,我知道阿娘为我好。”

谢皎月听了反倒犹豫了,她看着魏熙的双眸:“你若是不欢喜便别作罢吧,就像你说的,养一群面首解闷也不错。”

魏熙摇头:“嫁不嫁先另论,我和表兄都不小了,就放出些真真假假的风声吧,免得旁人多想。”

————

眼看就到了八月,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雨,天气渐渐凉快起来,不过长安最有名的风月之地丽人坊却是一派热火朝天,好似隔了一里地都能听见里面放肆缠绵的舞乐嬉闹。

不过青天白日的,丽人坊也不是时时都如此热闹,今日热闹起来,全在一位多日不至的贵客又带着一班友人来饮酒作乐了。

许是歌姬的声音太过动人,也许是舞乐声太大,竟吸引了一群稚童在丽人坊前探头探脑,想看看坊中那些让自家大人神魂颠倒的娇美女子。

丽人坊的侍从撵了几次这些孩子,却撵不走,于是也不再撵,拿了包不值钱的饴糖逗着孩子们玩,孩子们正笑闹着抢饴糖,却听身后马蹄声如雷一般传来。

孩子们闻声回头,只见一群人策马而来,当先那人身穿红衣头戴帷帽,衣袍被风吹的翻腾,好似携着一团火,鲜亮又气派。

孩子们目露惊艳,却也不忘闪在一旁,住在丽人坊周边的孩子可是没少见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自然知道躲避。

不过他们此次却是躲得早了,来人在离孩子们五六步的时候便勒住马翻身而下,身姿轻巧又利落,很是好看。

住在这周遭的孩子皆不是惧生的,再加上来此处的少年郎多没什么架子,高兴的时候也爱逗着他们玩,因此孩子们对着那个快步往这而来的纤细身影分毫不惧,当先一个孩子问道:“你是来晚了吗?他们都玩了好一会了!”

来人脚步不停,只一道如珠玉相击般的声音在帷帽下传来:“我是去捉奸。”

侍从听出这是个小娘子的声音,面色一苦,忙将饴糖胡乱包好塞进袖子里,起身去里边传话,孩子们却顿时就热闹了,七嘴八舌的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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