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2 / 2)
她这继婆婆发的什么疯?
谢思言大力抽出自己的衣袖,望向贾氏的目光泛着幽幽寒芒“母亲这是做甚?”
“我承认,浴佛节那日的龙卵纷争是我指使灵璧县主做的。但这桩事,你不能怪我,”贾氏的声音愈压愈低,“旁人都可以怪我,独你不成。你今番若是任凭你父亲责罚我,将来必会痛悔不已。”
陆听溪与谢思言相去颇近,倒将贾氏之言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愕然难以言喻。
她怎生觉着这神神道道的贾氏跟沈惟钦做母子更配。
谢思言森然一笑“母亲这是怎么了,眼见着东窗事发,就开始装疯卖傻了?”
“言哥儿,有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原是不预备告诉你的,可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了,否则我真怕你铸成大错。”
贾氏说着话,侧过身,在谢思言耳旁低声说了五个字。
谢思言一顿,偏头看向贾氏,炯然目光似要将她洞穿。
陆听溪但觉谢思言那眼神,仿佛看鬼一样。
☆、第80章 第八十章
谢思言瞥了贾氏一眼, 与她一道往旁侧的小阁里去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两人出来,谢思言对谢宗临道:“父亲,此事从长计议。”
谢宗临目露诧色:“这真是你的意思?”
谢思言颔首:“父亲今晚虽将闲杂人等都遣走了, 但若责罚母亲,将来总难免传到祖母耳朵里,知晓的人多了, 终归是不好。何况, 说到底母亲也是为我好,虽然法子偏激了些,但身为人子, 总还是要体谅母亲的苦心的。”
非止谢宗临, 陆听溪等人也纷纷看向谢思言, 那眼神跟适才谢思言看贾氏的眼神别无二致。
谢思言也不多言,只说要谢宗临放过贾氏。谢宗临面沉半日,道:“但总要给个教训的。让她闭门思过一月, 总可以了?”
谢思言点头。
谢宗临看了儿子一眼, 让他过会儿到他书房来一趟,继而带着贾氏等人离去。
回到鹭起居, 陆听溪盥洗罢,见谢思言还没从谢宗临那边回来, 索性坐在妆台前通头发。
她许久没有如今日这般看戏了。
谢思言前日回来, 瞧见她正在抄写《内训》, 问明了情由, 阴着脸立了须臾,跟她说了他的筹划——
“我先去激怒父亲,随后将贾氏引到潮音园那边,让父亲看一出好戏。”
她不明所以,他解释道:“那日浴佛节的事,我已压了下来,沈惟钦也不会允许传扬出去,你可曾想过,父亲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这显然是有人故意往父亲那边散风。这人除贾氏之外,我不作旁的猜测。若我没猜错的话,贾氏应当在父亲身边安了眼线,我跟父亲大闹一番后,这人必定会去跟贾氏禀报。至于这人是谁,我得先查探一番,等有了眉目,我即刻就去引怒父亲。”
他当时轻叹着说:“与他父子二十来年,旁的不敢说,惹他生气,我是最拿手的。他最忌讳什么,我一清二楚。”
她问他如何断定浴佛节那日的事是出自贾氏之手,他摸着她的脑袋道:“人都道一孕傻三年,乖乖还没孕就变傻了?自是查出来的。灵璧县主跟你没甚仇怨,没有理由针对你,除非是得了什么人的授意。我当时留了心,就着杨顺和宝升两个去查了一查。我本就是要给贾氏个教训的,既然她又开始作怪,那我索性将计就计。”
“她要的不过就是我与父亲的不和,那我就做给她看。”
陆听溪正自遐思,就听得门扇开合,扭头看去,未及开言,眼前一花,就被谢思言揽入怀里。他就势挑起她的下颌,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吮了一下,仿佛尝到了蜜糖,伸出舌尖轻舐了嘴角。
“乖,这才对,往后在家时都别涂唇脂。”拇指指腹在她蓓蕾般柔嫩的唇瓣上轻轻摩挲。
谢思言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陆听溪先前在通州别院时的那个妆容。她肤色奶白,即便唇色明艳,也不显刺目,反是另一番别致的美。
陆听溪往后一缩:“先别碰我,你方才是不是撞邪了?”
谢思言知她说的甚,拉了旁侧一个绣墩坐到她对面:“想知道?亲我一口。”
陆听溪如今对他的性情更多了些了解,知她不就范他是不会吐口的,干脆利落地凑上去在他脸颊上吻了下。
谢思言捏着她的下巴:“你何时才能主动亲我一口?”
陆听溪怕他耍赖,催他快讲。
“她方才跟我说了五个字,‘我是你母亲’。”
陆听溪一怔,这不是废话吗?
谢思言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道:“我当时有一瞬也觉这是废话。但转念一想,她这‘母亲’,指的应当是我的生母。”
“后头我与她单独说话,她的话也确实证实了我的揣测。”谢思言言及此,玩味一笑。
贾氏当时对他道:“虽则荒诞,但此事千真万确。这先头的贾氏十五岁上头大病一场,其时已是奄奄一息,贾家众人去庙里做了场法事,后头就大好了——这桩事你可去查。其实不是病愈了,而是我转世到了贾氏身上。不知是否冥冥之中注定,我后面又嫁给了你父亲,做了你的母亲。”
“你细想想,我自进门之后,是否事事以你为先?旁人都道我待你比待我亲生的哥儿还要好,其实你们两个都是我亲生的,我因着没能在你幼时尽责照料,心里愧怍,故而待你更好些。”
“我本是不想与你相认的,怕你不信,也怕你认为我得了失心疯,日后更要疏远我,可今晚一事,让我忽而醒悟,我若再不说,怕会致你们兄弟反目、同室操戈——和哥儿的事,只是你引我过来的由头吧?其实和哥儿今儿根本没来潮音园对不对?你今次能不惜冒着败坏和哥儿声名的风险来诱我过来,下回是不是就敢当真算计和哥儿?为娘当真不敢深想。”
“为娘今日挨罚便挨罚了,但和哥儿脑子不及你灵光,若你存心设计,他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你不能这般对待你的亲兄弟。”贾氏眼眶微红。
他问她为何收买灵璧县主去做那等事,贾氏道:“为娘是觉着那陆家女配你不上。再者,你想想看,迄今为止,为着陆家女之事,你与你父亲争执过多少回?你虽出息,但你父亲那头是万万开罪不起的。娘就是想让你觉得她是个闯祸精,你父亲若再因此斥责于你,你对陆氏的心思就能收收了。娘这才生出此计。也是娘一时糊涂了。”
“至若杜妈妈那边,我不能对她据实以告,自然只能扮好贾氏,对她说出适才那番话不足为怪。”
他又问了些他生母的陈年旧事,贾氏都能一一答上。末了,他问起当时生母离世的情形,贾氏抹着眼角道:“当年娘一病不起,下世之前的事实是记不清了,娘只记得当时舍不得你,你那时才三岁……”
……
陆听溪听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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