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我没怎么她!叶青她是有病,还总不肯吃药,医生说了就算能怀上孩子也保不住。她那种精神上的病,说不定会遗传,我还要带萌萌去好好检查……”老吴喃喃地辩解着。
唐方握紧双拳:“叶青说过了,她一分钱不要,就要萌萌。”
老吴摇头:“萌萌姓吴,是我女儿,不能跟她。我妈和我姐会照顾好她的。”
“我不要!我要妈妈——!”上层楼上传来萌萌尖厉的声音。
陈易生有点狼狈地按住背上的萌萌,他实在是爬不动楼了才下来的。
“阿奶说妈妈坏话!”萌萌带着哭腔喊:“嬢嬢也不喜欢我,每次都把我的东西给表哥!爸爸,我要妈妈,我不要去国外上小学不要住到宿舍里!我不要去国外玩,我要做作业要学琴我要妈妈——!”
“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照顾萌萌?”唐方连发怒都不屑,每个要享齐人之福的渣男都觉得自己这么做已经仁尽义至了,打发走前妻还要关进笼子里,生下儿子后,碍眼的打发去国外读书。几十年前有方少朴,社会进步这么多年,眼前又来一个,大清从未灭亡啊,家家都好像有皇位江山要继承。
老吴挣开钟晓峰:“我给萌萌找的是英国最好的女校,这叫一步到位,你们懂什么。萌萌——萌萌,来,爸爸抱——”
***
叶青还没出来,唐方疲惫地坐在楼梯上,靠着林子君肩膀闭着眼休息。远远地不知道在哪一层楼,传来萌萌隐隐约约的哭声。
赵士衡收拾了咖啡和三明治出来,见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在楼梯上,叹了口气,把咖啡分发到他们手上,坐在了唐方身后,咳嗽了几声。
唐方回过头:“今天谢谢你了。给阿姨添麻烦了。”
赵士衡想了想:“没事,我陪在里面听了一些。唐方,我说了你别生气,其实有些话还是要看场合看人的。”
唐方一愣,她事后也的确懊恼不该那样跟萌萌说,干脆斜靠在了墙上侧过身对着赵士衡点了点头:“没事,你批评得对,我今天也是昏头了,是不该那样说话。”
赵士衡却看向最下面的陈易生:“你朋友跟我以前挺像的,易生那时候和你一样,也总是骂我,他骂得很凶。可每次我真要崩溃的时候,他从来不骂我。我也说不清楚,但就是知道他哪怕随便骂一句,赵士衡这个人应该就不在了。”
陈易生抬起头,嘴上还带着奶酪痕迹:“我没骂你?不现实啊——”
赵士衡笑了笑,把脚边的纸袋子放到唐方和林子君中间:“我爸出事后,学校给我发了退学通知,我妈就骂我是个没用的废人,从小到大都不像他们,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活着也给她添堵。我在未名湖边坐了一天一夜,易生从上海冲到我学校,揪着我让我请他去簋街吃麻小,吃完麻小去北电,找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女演员一起去了南锣鼓巷的酒吧喝酒,半夜拉着我跳到后海里游泳。”
陈易生在众人的目光下嘴巴张得更大了:“赵士衡——难道你那时候是想跳湖自杀?”
“我被他按在后海里喝了一肚子水。”赵士衡举起咖啡敬陈易生:“太难受了,喉咙疼了好几天,后怕。我记得第二天陈伯伯就来学校了对吧?又拿皮带抽了你一顿?”
陈易生瞪圆了眼:“咿,赵士衡你反了是不是?!”
“后来在美国,我女朋友和季延松那事,也是易生跑来美国找我的。”赵士衡叹了口气:“其实从我帮季延松开始他就一直在骂我,我被赶出自己公寓的时候他还骂我活该,打国际长途骂了我二十七分钟。”
林子君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天底下有老吴那样恬不知耻的男人,却也有赵士衡这样窝囊憋屈的,还有陈易生这样帮人都不愿意明着帮的。
“他是在地铁里找到我的。”赵士衡平静地说:“他兴高采烈地要我陪他去自驾一号公路。我就去了。”
唐方低头喝了好几口咖啡,大概明白了赵士衡为什么任由陈易生呼来喝去。不知怎么又想起方少朴来,她的文字真的打消了他的死念吗?人生是有多苦,才能让他们不想再继续下去……
“谁都知道,比起很多人,其实我们都算过得好的。可人总有撑不住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赵士衡吸了口气:“你朋友是中度抑郁,还是尽量温和一点开导她陪着她吧。”他自嘲地说:“对于我们这种已经知道自己很差劲的人来说,其实很想靠近太阳。”
“骂叶青的人是我,不是唐方。”周道宁站起身来,转身把手里的空杯子放入唐方脚边的纸袋。
赵士衡一愣,尴尬得不知所措:“道宁?”
周道宁深深地看着唐方:“我先走了。再见。”
下楼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唐方模糊了泪眼,看着赵士衡匆匆追了下去,那句“你也没错”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仙女的热烈讨论。每个人看待一件事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都不同。
送上五千字更新,明天见。
第80章 干杯
一个人无法预见未来, 这也许是件好事。——阿加莎克里斯蒂《无人生还》
五一节的同学会, 周道宁没去,唐方她们也没有去, 就连方树人也没去。禹谷邨的茶棚下,长长的老木桌上堆满了各色水果瓜子点心,泡着太湖碧螺春的茶杯和星巴克的咖啡杯交错而放。
秦四月躺在大桑树下的吊床上, 脸上遮了把纸质木柄团扇, 扇面上头两个大字“结棍”,字如其人,笔笔煞根。
林子君坐在树下的凉席上无聊地刷着同学群里的照片。
“啧啧啧, 白妹妹动了下巴,绝对做了韩式全套,路浪厢碰着,绝对勿认得。”
“啊?格是蒋晨?蒋晨现在胖得来, 像只猪猡。要西哦,伊老早一直最瘦格!”
沈西瑜凑过来瞄了一眼:“上格号头(上个月)来医院拿药碰着过,伊几年前做了副总就噶胖了。”
秦四月不耐烦地晃了晃手上的扇子:“胖子有撒好看, 真是。糖糖为撒还不回来?送个机送到现在,周道宁没脚还是没手啊, 明天她怎么不想着送我机啊真是。”
林子君侧头看看茶棚里认真谈心的方老师和叶青,叹了口气:“方老师要是晓得伊拉分手了, 恐怕撕了叶青的心都有。”
秦四月扇子猛摇了好几下:“要不是你们拦着,我早上就能把她撕了。当妈的了不起?有病了不起?老公出轨天塌了?谁他妈没点病啊,那点屁事, 差点害得我糖家变凶宅,以后怎么住人!港汇跳楼不方便点?”
沈西瑜一口茶差点呛到,咳了好几声缓过气来:“四月,你这嘴真是!我还以为你气她害得周道宁和唐方分手呢。”
秦四月伸出手,飞吻一个送给她,艳红的指甲油闪闪发光:“一码归一码。周道宁骂叶青,一句也没骂错,爽。叶青要真敢死,我敬她是条女汉子。老娘明天飞回美村,后天就让老吴一辈子断子绝孙,你们等着看萌萌继承亿万家产。不就是三十万块钱的事而已,呸。”
林子君翻了个白眼:“本合法公民什么也没听见。”
秦四月来了劲,索性坐了起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唐方就不该再和周道宁好。我真不是马后炮,也不是记恨周道宁抢走我心爱的女人啊。我要是周道宁,搞定唐方分分钟的事。身世卖个惨,追忆一下似水流年如花美眷,方老师糖糖爸爸工作做一做,圆满。他要没这点把握,敢十年没声音没人影?不就仗着唐方遇不到比他好看的男人?这也都怪你们,要我还在上海,早就把她送出去了。”
林子君哼了一声:“侬就是马后炮。我们律所里二十五到四十五的男人倾巢而出了,最多也就吃过三次饭。”
沈西瑜也举手:“我介绍过两个师兄,没成。”
秦四月摇头:“律师医生肯定没戏啊,你们想想唐方这家伙,好色贪吃偷懒不说了,骨子里其实有股子酸臭的清高劲,嘴里喊着自己贪财,其实最看不上只会挣钱的人。情调懂伐?我们糖是会四点钟爬起来去外滩看日出的人啊,我陪她去的哦——”她得意地瞥了林子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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