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譬如从前是红颜薄命的面相,若是命数变了,面相各处也会有所变化,最是反应命运。
老人见过许多贵女,或多或少颧插天仓,更有自己的主意和野心,更多的不必说,也都是好姑娘,却未必适合一个强势冷漠的男人。
奚娴这样的便很好。
她又问了奚娴叫什么名儿,都读过什么书,平日里爱做些甚么,倒并不过于热情,只像个很亲切的长辈,日常聊天似的。
林紫贤在一旁给祖母斟茶,瞥了一眼,倒是瞧得惊诧。
祖母何曾对任何一个小辈,有过这般和蔼的模样了?
这奚家的六姑娘,即便最近一阵子出风头,却也不值得祖母这般喜欢。
再看奚娴的容貌,一副柔弱娇美的样子,只是面色不大好,有些泛黄发沉。
原本似明珠样的容貌,却仿佛蒙上了灰,叫她瞧着有些泯然众人,举止规矩中庸,丁点儿也不突出。
林紫贤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个大约可以称为普通的姑娘,众人何以抬举她?
对上奚娴偶尔探过来的目光,她便对奚娴露出一个宽和友好的笑意。
奚娴只是低下头,慢慢啜了一口茶,伸手将发丝挂在耳后,并没有理会林紫贤,姿态优雅而纤敏,那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雍容。
林紫贤勾唇轻笑,并没有在意她的冒犯,毕竟她不认为自己需要和奚娴计较,不是一个阶层,没有必要。
林老太太的寿宴,少说请了上千号人,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当官人家,俱是请到了,谁也不得罪,只是与老太君在内同坐的却不多,多数是老妇人,因着年岁相当,说得上话,不若年轻的夫人小姐还笑闹。
至于为何人人追捧林家,自然因为林氏一族是储君的外家,他日太子登基为新皇,林家便是正经的外戚。
不说荣损,一时的显赫耀眼是必然的。
今日林老太君寿宴,就连政务繁忙的储君,都赏下了许多寿礼。
男人不曾亲自来,奚娴自是松了一口气。
想来也是,到底老皇帝还病着,储君亲来贺寿,却是有几分不妥,他不会这么做。
另一头,林老太君告了乏,寿宴中途时便使林紫贤扶着,归了院歇寝。
众人俱知林老太君身子不好,故而便也并不疑虑,只是纷纷嘱咐保重身子要紧。
老太君的祥康院在林府中央,几次修缮俱不曾及,只因这院子是先皇后住过的,祥康院里甚至还有皇后的闺房,以及各处秋千澜池,亭台楼阁自成一派,皇后过世多年,却不曾萧瑟过,一如她少女时种种模样。
林紫贤扶着老太太进院,却见院里下人俱恭敬垂首,一路走来老太太不作声,只是面色和缓许多。
林紫贤的心跳却一下下变得很快,期待也变成实质,炽热得快要跳出胸腔。
很快,她扶着步履蹒跚的老太太到了屋前。
却见九曲长廊的尽头,有个年轻的男人立着,宽肩窄腰,身影挺直修韧。
年轻的男人身着玄青窄袖龙纹锦袍,漆黑的长发束以玉冠,指节分明的手散漫把玩着一把的折扇,通身俱是气定若闲的尔雅。
第36章
年轻的储君对林老太君颔首,温雅低沉道:“外祖母向来安好?”
这阵子林老太君也不常见他,到底政务繁忙,看似位高权重,手握天下,实则却肩负甚重,故一向威严的老太君也红了眼眶,却仍俯身行礼道:“老身林于氏,拜见太子殿下。”
男人上前稳稳扶住老太君,温柔低沉道:“祖孙之间,不必行这虚礼。”
林老太君被太子扶起,后头的林紫贤咬着唇上前,一颗心捂得热烫,身段纤细柔弱,对太子行礼道:“臣女紫贤,见过殿下。”
林紫贤的视线中出现太子的黑靴,还有一角玄青垂坠的衣衫,男人淡道:“平身。”
她再抬头时,太子已没有看她,高大修长的身影扶着老太君往凉亭那处走。
天气渐凉,老太君不爱去透风的地方,只是殿下来了,她心情舒朗,便爱往秋高气爽的地方去。
林紫贤有些失落,缓缓跟在老太君后头。
老太君并不把林紫贤支开,因为她和太子之间的谈话,从无机密,只是最寻常的闲聊。
丫鬟将茶壶置于石桌上,壶口冒着细细的白烟,林紫贤上前撩起袖子,露出莹润的玉臂,姿态娴雅恭顺,为二人缓缓斟茶。
却听老太太的声音传入耳中:“我这寿宴倒不打紧,只殿下年岁也不小了,老身知您无心儿女情长,却也得早日定下来才是,免得叫人觉得殿下无后,传出去总也不是个事儿。”
寻常男儿,到了这个年纪即便不曾迎娶太子妃,东宫里妃嫔总是有的,无心嫁娶,怎么连男女情事也没兴趣?听闻东宫里除了两个宫人出身的侍妾,便再无他人,比起一早便娶了侧妃的瑾王等人,冷清得不止一星半点。
太子眉目轻垂,低笑领受老太太的善意:“外祖母大寿,还替孤操心劳神,倒是叫孤过意不去。”
老太君只是叹息,也并不提这茬了。
因着先皇后的原因,太子与她自小亲近,只是这些年他年长了,渐渐变得深不可测,偶尔夜里来林府叙话,也很少说心里话,更多的只是来瞧瞧她,听她讲些家事便走。
唯一提起的,便是一个叫娴娴的姑娘。
那个姑娘她今日见过,只是认为虽则面相贵重,福泽深厚,却有些娇怯,并不端方持重。
当个侧妃贵妃倒罢了,真儿个叫她母仪天下,却有些不妥当。
只是老太君也明白,她只是太子的外祖母,心里的意见即便真是为他一心着想,说出来便也失了分寸,平白生分了祖孙情谊。
太子殿下离真正的大位不过一步之遥,高处不胜寒,疏离和猜忌是对任何人都适用的心态,而老太太不愿与自己的外孙走到这样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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