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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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会成为东宫的书令史,是因为她的书品上上,一手书法登堂入室,尽得卫夫人真传。据说会稽学馆的学舍门前至今还有她的手书,学馆弟子入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她的字当字帖,临摹书法;

原来她虽然不是“天子门生”,但如今名声鹊起的马文才、徐之敬、傅歧和褚向几人都是她的同门同窗,她在京中做官几年,和几位好友也关系莫逆,傅歧曾在公开场合说过他们都是“生死之交”;

原来她年纪颇小,绝不是旁人认为的老翁,而是位不满二十的女郎,而她出仕之时,甚至还没有十五岁;

原来她一直在东宫就任,还和几位皇子都私交甚好,三皇子经常邀请她赴宴,她也宴请过不少才子;

原来她曾接待过魏国使臣,甚至和魏国几位宗室都关系亲密;魏国的女将军花夭据说是她的密友,魏国来的那位杨白华也和她私下里称兄道弟……

一时间,关于祝英台的传闻尘嚣直上,其中真假掺半,有些完全不认识祝英台、甚至只和祝英台打过照面的,也都将她的奇人异事说的眉飞色舞,好似早就看出她有“道骨仙风”,或是“飘然出尘”的什么气质似的。

这些传闻传着传着,视线便渐渐集中在了东宫上,引发了旁人更大的好奇。

那位太子殿下,到底知不知道祝英台是男是女?

如果太子殿下知道了祝英台是女人,会有什么反应?

既然这位祝英台是神仙弟子,那她选择入东宫为官,是不是存着替上天“考察”太子的意思?

听说她好像是十分失望之后自己辞去官职离开的,结果没有多久太子就出家了,这是不是代表太子并不是受到上天眷顾之人?

这些流言的传播速度之快、牵扯方面之广,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包括和祝英台相识的熟人们。

原本被人故意忽视的太子萧统,也又一次用某种不好的方式重新进入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就连远在会稽上虞的祝家庄都被频繁来拜访的高门所惊动,不得不遣了祝家的少主祝英楼上京,亲自前往丹阳会见英台。

台城里,萧衍正为道门对“祝真人”名声的推波助澜大发雷霆,作为祝英台的至交好友和绯闻男友,马文才与“裴山”都被召入了宫中,承受着来自于皇帝的诘问。

“这个祝英台怎么回事?到底是男是女?她究竟会什么神术?!”

萧衍摔下一本折子,大怒道。

“一会儿是卫夫人的传人,一会儿是魏夫人的传人,这两位已经作古了这么久了,难不成真是下凡来教她不成!”

马文才和梁山伯被吼得耳鸣阵阵,立于殿下,心里都有些诧异。

萧衍虽然崇佛,但对道教也一直尊崇有加。陶弘景被誉为“山中宰相”,皇帝每得其书,皆烧香虔受,对茅山也是赏赐不断,连出产丹石的土地也经常赐给道门为产。

如今会因为祝英台的事发这么大的脾气,多半不是因为她有欺君之实,而是因为她的事,将东宫牵扯了进来。

祝英台的事被人推波助澜到了这种地步,未必没有人想要借此事试探圣意的缘故。

两人都想到了这点,于是回答的越发小心。

“陛下,臣与祝英台虽和祝英台有私情,但一直是发于情止乎理,从未有过轻薄之举,所以并不知她是女子。”

梁山伯睁着眼睛说瞎话,“臣若知道她是女子,又何必背着‘断袖’之名,这么多年都不成亲?”

这话说的倒是挺可怜了,就连萧衍想到“裴山”这遭遇,都有些同情。

梁山伯见萧衍表情有所松动,趁热打铁道:“但臣会心仪之人,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祝英台确实书法出众,又擅各种奇术。实不相瞒,别说玄圃园里收集的残破古卷是英台修复的,就连御史台有时候搜到了密信无法解读,都会请祝英台来调配丹药、使其现形。”

到了马文才这里,更加言简意赅。

“臣在学馆与英台是同舍,但不知她是女子,否则也不会舍近求远和她妹妹结亲。她在学馆时与大部分学生皆不相同,既无门第之见,也无士庶之分。而且她的书法历算、天文地理,在馆中公认第一,连祖先生都盛赞过自己的术算之学不亚于当世大家。”

马文才顿了顿,又抛出几件秘事。

“至于臣这么多年经营的美酒、白糖,甚至于陛下委托臣精炼的铜器,所有的方子,都是英台赠与臣的。”

第431章 死心塌地

对于马文才和梁山伯所的“不知真相”, 萧衍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祝英台既然能炼化的方子毫无芥蒂地给马文才使用,明两人关系匪浅,至于“裴山”, 连他自己都确认曾有私情,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自己发乎情止乎礼, 谁信?

无非是祝英台想在红尘中历练, 不愿回复女子的身份, 两人都对她有情,英雄难过美人关, 所以由着她性子来罢了。

但如依马文才所言,那这个祝英台,恐怕真的不是什么江湖术士,而是真正的得道之人, 否则以陶弘景的身份地位,没必要为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子背书。

何况当年魏夫人被自己的父母强嫁,耽误了十几年的修行,此事曾为道门一大遗憾,也让女冠们戒备不已。

祝英台十四五岁时正是待嫁之时, 她身负大的秘密,又不甘心被家人婚配,会女扮男装逃出家门, 一步步进入朝廷, 想来也是无奈之举。

饶是萧衍再怎么智慧过人, 也想象不出祝英台其实是个重生之人,作为一个出身在上虞地方的士族姐,祝家庄再怎么荒诞也不会让她从学习炼丹。于是她那一身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炼丹”之术,除了“神授”,也确实实在找不到第二种可能。

要按祝英台的话来,萧衍的“迷信”,可谓是下无双。

就连修建浮山堰这种坑爹的事情,他都能听从术士的建议,弄出用万斤生铁“镇蛟龙”的昏招来,至于大肆兴建佛教、为自己的妻子和夭折的儿子立长生殿等等,实在都算不上什么。

他知道道家有能够变化物质的方法,也知道世上都传神仙可以“点石成金”,可真正目睹这些奇迹,和听闻传,是两回事。

尤其当这个人还曾生活在你身边、你却毫无所觉时。

萧衍细细的问了马文才和梁山伯,弄清楚了这位“祝英台”的出身、经历,以及所会的本领,当知道她不但能炼丹,亦会冶铁炼金后,实在是吃了一惊。

听起来,不像是魏夫饶弟子,倒像是陶弘景的徒弟。

如果是陶弘景的徒弟,他这么处心积虑的为一个女冠造势,是为了什么?

难道道门看出下将乱,想要重新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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