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她对留侯又厌恶又畏惧,心想虽然这人可能是阿宓姐姐的父亲,但是和阿宓姐姐一点都不像,闻着就让人讨厌。
她闻到的不是浮于表面的血腥味, 而是留侯骨子里的残忍。
不敢冒然出去,绵绵只能在角落里小声唤人, 还好阿宓耳力不错, 闻声走去,“绵绵?你不是应该正在府中休养吗?”
小姑娘眼巴巴道:“一个人太无趣了, 我想阿宓姐姐。”
这么小的孩子,在侯府又没有同伴, 也没有长辈陪她, 确实很孤单。阿宓蹲下|身,“那来和我一起学作画, 好不好?绵绵左手会不会疼?”
“不会疼啦, 我可以用右手画。”绵绵开心道,又瞟了瞟留侯, 回头轻声道, “阿宓姐姐, 我是跟着侯爷悄悄出来的, 他瞧见了肯定要罚我。”
阿宓讶异,忍不住捏了把她的脸蛋,“怎么不和侯爷说呢?一个人偷偷跟着多危险。”
绵绵只软软地笑,笑得阿宓也没了办法。反正这孩子一向特立独行,谁也管不住。
到底不可能和她一直偷偷躲在角落,阿宓把她牵了出来,心中想着是不是该把那件事告诉绵绵了,之前碍于绵绵受伤不好说,怕她以为他们是要抛弃她。
但阿宓想,毕竟并非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绵绵心中应该是期待着亲人的。
她把绵绵牵到了亭中,少帝见了便嫌弃地皱眉,“这小丫头怎么来了?”
绵绵奇怪地看着他,“刚才我们还见过呢,绵绵还和你打了招呼。”
“朕一直就在这,何时和你这小丫头打过招呼?”少帝更奇怪地回看她,“莫不是年纪小小就眼神不好使?”
绵绵有些懵,她倒相信自己眼神,但也觉得对方没必要骗自己,想了想犹豫道:“那个人穿的衣裳一样,可能是因为这个看错了吧。”
少帝穿的并非早朝时的龙袍,可这身常服也是只有他才能穿的,颜色又如此独特,只要不是瞎子,就不应该会看错。
少帝忽然警觉起来,“你方才还和‘我’说话了?”
“啊——?”绵绵迷糊了,她虽然凶狠,但心智到底没有成熟到那个地步,并不大懂这些权谋上的事,“对、对啊,应该是吧。”
“说了什么?你和他怎么打的招呼?”
绵绵把对话重复了遍,就两句话而已,实在看不出什么蹊跷。
见少帝神色冷下的模样,绵绵往阿宓怀里缩,小声道:“阿宓姐姐,绵绵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没有。”阿宓若有所思,轻抚绵绵,“绵绵帮了忙才是。”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少帝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总觉得有暗处的视线在窥视他。但宫里有侍卫巡逻,隐秘处也有暗卫跟着,他实在想不通有谁会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偷窥他。
不仅如此,有时外出一趟,他也总能察觉哪里不对。譬如他下午去御马场,伺候的马奴和其他人的目光却仿佛在奇怪他怎么上午去过,晌午后又去了。
又或者他明明没有去过御花园,却有人道曾在御花园见到他的身影。
只是没有人能像今天的绵绵这样直接对话了。细思起来,真正出现这种情况,应该就是在他和文秀一起被算计的那日开始。
他有了个猜想,但这个猜想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因为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少帝第一反应是找留侯商议,就像遇到困难寻求长辈帮助一般自然。
屏退左右,少帝挑了个空旷的亭子,四周无水无林,最近的一道拱门也隔了有五丈远。
把事情大概和留侯交待清楚,少帝凝眉冥思,踟蹰道:“这世上……难道真有毫无血脉亲缘却相貌极为相似的人?”
留侯顿默了会儿,“陛下怀疑,有人想狸猫换太子?”
少帝也很是犹豫地点了头。
不能说他异想天开,实在是历朝发生过真实事例。那时的皇帝与其弟各生了一子,堂兄弟二人长得极为相似。后皇子被立为太子,为了不惹帝王猜疑,那名亲王主动把自己儿子送到了海外,为此天子还对他十分愧疚,多次弥补。
结果人的确是送到了海外,但没过几年就偷偷回朝并暗地学□□言行。等到时机成熟,亲王一举刺杀了真正的太子,用自己的儿子顶上,谁也没觉得不对劲。
假太子安稳当了十多年,要不是后来其他皇子谋逆,起兵逼宫,他为了保命道出真相,恐怕所有人都还没瞒在鼓里。
关键是少帝没有兄弟,先帝也只有一个,而且显王世子李琰和他长得明显不像。
少帝忍不住道:“除了阿宓,父皇不会还给朕留了什么风流债吧?”
留侯神情微不可见地僵了下,不自然地咳嗽,“先皇并非风流之辈,臣贴身相随多年,也未曾见过其他女子。”
意思是除了明面上那几个,再加上乔府那位,你老爹确实没有红颜知己了。
少帝点头,“朕对这些倒是放心的,只是……”
他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遍,留侯沉思片刻,“有相似之人并不稀奇,相貌也不是最重要的,毕竟这些都可以慢慢改变。但若要言行举止都一样,必要花大功夫去学。”
留侯道:“陛下,能了解这些的必定是您的贴身之人,您可能想到,会是谁有可能透露了这些?”
最了解他的,莫过于安前了。可脑海中一出现这个名字,少帝便划掉了,他十分肯定安前不可能是那个人。
因为若是安前,他的命都不知会丢多少次,那人早就有机会取而代之了。
“此人恐怕并非在那些人当中。”少帝沉声道,“侯爷说的这些,安前大概最为符合,但他也是最不可能出卖朕的人。”
留侯颔首,“臣自然不会怀疑安总管,不过换句话说……安总管是最了解陛下的人,即便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他若站在安总管面前,也一定能被一眼看穿。”
“侯爷是说……”少帝腾得站起,“对,若朕没想岔确有此事,最危险的就不是朕,而是安前!”
他快步走出,去部署接下来的事。
绵绵都没想到,自己偶然遇见的一个人说了一句话就引来他们这么大反应,连阿宓也时常是一脸思索的模样。她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再三确认,“阿宓姐姐,我那日是不是不该和那个人说话?是不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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