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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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只因我不小心发现了隐居在王府的刘伯温,便被禁足半年,这次我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朱棣确实可以将我关起来一辈子,他此时就是让我去死,也是没有半分争议的。我知道他干得出来。我知道。一个“有点意思”的琴师,怎么抵得上满眼的江山,怎么抵得上万人朝拜的尊荣?

我嗫嚅道,“赫连一时失言,希望王爷不要记在心上。”

“本王知道,你虽然性格直爽刚毅,却并不是冒失的人。”朱棣斩断了我的后路,“你说说,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权衡一番,虽说我算是朱元璋的人,但是将来这天下都是朱棣的,且不说将来,就是现在,他也能分分钟要了我的小命,倒不如我先送他个顺水人情,他乃是明君,将来位极大宝也能记我三分薄情。

“赫连方才是说……太子如今病在酣中,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朱棣冷笑道。

我知道他是在看我会不会再说出什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他对我有几分忌惮也好,“只怕不好呢。俗话说受命于天,太子虽是龙子,终究命由天定,半分不由人的。或许老天想让太子早登极乐去享福,免受人间案牍劳形。”

我搬出一大套大道理,朱棣却并未有半分动容,依旧目光如炬的看着我,他是追根刨底的人,不挖出他想要的东西,是不会罢手的。

我心中的底气其实也是越来越不足,半晌,终于说道,“王爷,天色不早,该回去歇息了。四月丙子日……一切皆有定夺。”

第71章.70.太子殁

朱棣的眼神中汪着一池深潭,听完我的话后,若有所思又似神不在焉,终于长长叹一口气,“睡吧。记得把窗户放下,免得着风。”

说完,他就离开了。这一晚,原本轻松的氛围被我自己亲手摧毁,此时我虽然远离是非,但是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有大祸降临,所谓祸从口出,我就是典型的例子。

四月丙子日,那一天,朱棣势必会再次找我。究竟结局是好是坏,我一点也预料不到。

我对朱棣说的话好似一个咒语,第二天开始,东宫便再也没有传出好消息,太子病重,太子病危,太子命悬一线,太子只剩一口气吊着……

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情形,总之整个金陵城都是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这篇乌云便是朱元璋。

丝竹管乐,寻欢作乐的事渐渐的都没有了,谁都知道太子时日无多,在这个风口浪尖去传出浪荡的名声,只怕一朝太子咽气,朱元璋便会把所有哀怨报复到谁身上!

我好似进入了另一个禁足期,这次无人禁我,乃是我自己明白了收敛锋芒的重要性。小女子终究是小女子,做好分内之事,有一口饭吃便是足够。古往今来皆是如此。现代的安采文,目标便是找个好工作,找个好工作为甚?为了嫁个好男人,嫁个好男人为甚?为了从此有个依靠安稳到老。如今也是一样的道理。不不,在这封建的大明朝,我更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女子无才便是德,无论在哪个朝代,这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可是……我在这里能真的安贫乐道,真的心甘情愿的找个男人度过赫连漪的一生?我还要回去啊!我在这里十载,只是为了寻找回去的方法。我做的所有事,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一条小命。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转眼四月到来。这本是春暖花开和风煦煦,一年中最好的日子。朱氏王朝却笼罩着死亡的气息。谁都知道,太子命不久矣。谁都知道,下一个太子即将出现。那会是谁?这个要问朱元璋。

我一天天的数着日子。史料记载,明朝第一位太子朱标,受风寒一年有余,于洪武二十五年四月丙子日,殁。

到了那一天,会有一个人从此改变对我所有的看法,从此对我忌惮。那个人就是朱棣。

他现在是唯一一个知道太子会在那一天出事的人-----当然,建立在他相信我的基础上。不过不相信也没有关系,事实胜于雄辩。

宣纸上一天天的红笔勾画,终于画到了丙子日!

早起,我端坐在案前,等待着宫中的丧钟。

午时,东宫报丧,整个皇宫挂上白色帷幔,全城丧乐响起,臣民哀嚎----太子驾崩!

我再也端坐不住,俯身站在窗前,看着燕王府也渐渐的白了起来,丧事起。

黄历上书,丙子日,诸事不宜。

我冷笑两声,诸事不宜?难不成太子选在这一天死也是不宜?

第72章.71.鸡鸣寺

太子驾崩,举国治丧。朱元璋纵为天之娇子,雄才伟略,终究不免人世凡俗,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的还是自己最最看重栽培了四十余载的千挑万选的储君。从宫中出来的人都说皇上一夕之间白了头,哀伤之情自然可见。

朱棣奉命守灵。前三天都在宫中未归,第四天,他回到王府。回到王府的第一时间,自然是来到我这里。

三天三夜未有合眼,朱棣显得非常疲倦,眼睛里布满血丝。见他这样一刻不能再等的便来找我,我才知道我说的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王爷坐。”我泡上一壶清茶,端到朱棣面前。

他浅笑,“小东西,看来你也知道一时半会敷衍不了本王。”

我心里一震,茶碗差点失手掉落,嘴角却还是弯起得体的微笑,“王爷惯会取笑赫连。”

朱棣抬眼,认真道,“本王可没有取笑你。”他慢条斯理的将我手上的茶碗接过去,轻轻啜了一口,“你来给本王说说,你是怎么算出太子会在丙子日驾崩的?”

我垂首不言,想着如何对答。

“哦,本王想起来了,你与诚意伯尚有交清,是不是他老人家教你掐算天下,谋定江山?”朱棣似笑未笑的看着我,又像拷问又像戏谑,那眼神只看得我心中没底,隐隐发毛。

“王爷……王爷当真调笑,赫连与诚意伯不过一面之缘,不,哪里是诚意伯,不过是个家养老道罢了,闲聊几句,调侃几句,赫连哪里来的掐算天下的本领?王爷太抬举赫连了。”

“四月,丙子日,本王钥匙没记错,是你清清楚楚的在本王面前说的。本王回去之后,一直在猜丙子日会有什么事发生,没想到……”朱棣抬起头,眼神洞察一切,直勾勾的看到我的心里似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这是朱棣第一次这样问,也是我到明朝以来第一次有人这么问。即使他怀疑了我锦衣卫的身份,我都不会如此惊慌,了不起被发现砍头罢了。可是他现在如此认真的问我是什么人----这意味着他已经对我是不是赫连漪产生了怀疑。朱棣确实是聪明绝顶之人,不过从我几句话中就看破玄机,而我爹爹和越龙城与我生活十载也没有察觉半分。

我的嗓音有些发颤,“赫连就是赫连啊,还能是什么人,王爷的玩笑越开越大了……”

朱棣饶有兴味的看着我,“谅你也没有本事能决定太子哪一日驾崩,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坚定,不问出缘由决不罢休的坚定。我两腿都已经开始微微发软,我心里十分明白,跟他对峙,结果只有一个,我会全面惨败。

“赫连从小翻看过基本相术之学的书,对此十分沉迷好奇。那日夜观天象,发现北方一颗环抱紫气的小帝王星越来越淡,似乎即将陨落,赫连当时也不敢肯定会有什么事出现,只敢与王爷略略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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