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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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小声嘟哝起来,“怎么什么世面都没见过……”

我突然有些不服气,一时忘了他的身份,挺胸说道,“你们男子汉走南闯北,见过的市面自然比我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女子多啦!再说了,一个女子,若真是跟你们一样在外闯荡,市面倒是见了,只怕你们又要嫌弃人家姑娘太过粗犷了。”

我一下子说溜了嘴,连珠炮似的放了一大串。朱棣双手抱在胸前,微笑着看我,“说完了?”

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我又记起了他的身份,懊恼不已,“赫连失言,还请王爷见谅。”

“你有什么话就这么说,这里就我们俩,你怕什么?本王第一眼见你,便觉得你应该是这样,倒也不惊奇。”

听了他这番话,我又管不住自己的嘴,“王爷觉得我是哪样?”

“你觉得本王是哪样?”朱棣没有回答,反问道。

我倒是一下子被他给难住了,极尽溢美之词难免拍马屁之嫌,指摘他的缺点那是更不可能了,万一被他记仇,那我就不要活了。是以犹犹豫豫半晌,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朱棣往前走了几步,“算了,你们没有一个会和本王说真话的。”

我一阵失落,他怎么会现在就有这样的感慨?来日登上皇位,岂不是放眼天下,更无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想到这里,竟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怜。不由得安慰道,“这世上多阿谀狡诈,不过至少有一个人会和王爷推心置腹。”

朱棣听完笑了,“谁?”

“王妃啊。青梅竹马的结发夫妻,自然是不会糊弄王爷半句。”

朱棣的脸上现出了失落的神色,“你认为这人是云华?”

我见他态度不对,也不敢接下去,心中不免嘀咕,难道连枕边人也要算计他。正不知道怎么化解这尴尬与沉默,朱棣已经往前走去,见我没有声响,回头道,“还不过来?”

听他令下,我便缓步向前,只觉得迎面而来的水雾扑在面上,舒适的很,便又向前几步。朱棣一把将我拉回,笑道,“小心沾湿了衣服,回头伤风。”

我心中燃起一阵暖意,却又不敢将这暖意放肆。身后的朱棣,一念生而置人于死地,一语下而倾城于废墟。将来的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没有见识到,可是现在,那凌人的霸势已经让我深受其苦了。有时候我在想,若我不是锦衣卫,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琴师,也许我能跟他做个朋友,可是,我却是要埋伏在他身边算计他的人,即使我是受人指使,也终究无法释怀。

所以每当我看到他温和柔软的模样的时候,还是会不断地警告自己,不要因为这些细节就放松警惕,也不要忘记身份。

第61章.60.自由

“你在想什么?”朱棣低声问道,垂头用脚踢着地上的一块草皮上的几朵碎花,竟有点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似的。

我看着那花儿摇曳可爱,忍不住阻止道,“那花儿开的娇媚,王爷别踏死了。”

朱棣抬头,突然笑了,“你的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说着,他走近我,毫无预兆的伸出手在我的头上抚摸了一下。

我又止不住的一阵心跳,满脸发烧,“没……没什么。”

“赫连漪,你是匈奴人?”朱棣见我实在羞涩,仿佛也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

这一下子把我难倒了,我只知道赫连这个复姓肯定不是汉人的姓氏,但是我爹可没跟我说过我们是匈奴人啊,只得撒谎道,“回王爷,赫连自幼便父母双亡,是被人收养的。我自己是哪里人,我也记不得了。”

朱棣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道,“本王记得上次在济南你跟我说过。”

“王爷记性真好。”

朱棣蓦地不再说话,我一直低着头,也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感受到沉默之后,立刻就吓住了,难道我又说错话了?更加不敢抬头看他了,半晌,用眼角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在笑,看那笑意,从眉角眼梢都流露出来,并不像假笑,便鼓了勇气,“王爷笑什么?”

“本王笑,是不是本王真的一无是处,叫你一点也找不出来优点夸奖,只能夸本王记性好。”

被他这么一说,我的脸更加烧,这人怎么这么没有风度!既然知道我找不到词儿夸你,你还拆穿什么!人艰不拆是不是?

“你不要跟本王装作这副模样了,你是什么样子的,本王心里有数的。”朱棣又道。

我脸上烧红立刻褪去,化作一身冷汗,古人诚不欺我----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不错,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子立刻就翻脸了!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已经知道我是锦衣卫了?

我这差点就开始冒汗了,朱棣又开口了,“本王第一次见你,便注意到你的眼神,和府里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个本王和你说过一次了。那是没有束缚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可是……”朱棣居然也透露出彷徨,“可是,为何这段时间你渐渐的变了?那种眼神……带些倔强,更多不羁,已经越来越少,全都变成了牵绊。”

没有束缚?那是自然,本姑娘可是不是这时代那些三从四德,足不出户的女子。朱棣能看出这点,算他的眼力厉害。可是……为什么说我有牵绊?难道,我真的越来越多牵绊?

他说的对,潜移默化中,我也变得畏首畏尾,谨言慎行。每次开口前,想的不是这话该不该说,而是这话能不能说。

我也切身的体会到了这个时代的集权与*。别说皇帝王爷了,就是一个稍微有些权利的人,都能轻轻易易的捏死他不愿意留下的人。

这些难道不都是牵绊吗?

“怎么,被本王说出了心声?”朱棣斜起嘴角笑了笑,“从前本王认为你乃匈奴族人,到了中原,难脱野性,现在看来,你也不是野。”

我歪头看着他,“不是野?那是什么?”

“自由。”朱棣半天才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

说完,他负手走向前,若有所思。

我想了一下道,“王爷乃是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难道还不能体会自由二字?”

第62章.61.生气

朱棣有些伤感的摇了摇头,“你的想法和众人一样,只是你们看不到背后的权谋和羁绊。就拿本王说,从幼时开始,生母逝世之后,谁来抚养本王,本王做不了主;平常人家还可找到心仪的女子成个小家,可是本王娶什么女子,也是父皇一早就指定的,本王做不了主;成家之后,就藩之地,不是本王来选择,本王依旧做不了主。就连现在,本王在父皇面前,尚且要克制言行,更别说在朝堂之上了。你说,本王谈何自由?”

听了朱棣一番话,我竟无言以对。是啊,生于皇家,荣华富贵自是万人羡慕,个中酸楚就只有自己体会了。不过我还是嘴硬道,“王爷此话差矣,虽说您在选择的权利上,是比庶民差一些,但是皇上给您找到王妃这样的贤德女子。不也是您的福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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