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眼线(1 / 2)

加入书签

点完丫鬟,她的目光极快地又掠过一圈,伸手指了一个婆子。

年纪有些大,看起来很和善。

“你叫什么名字?”

那婆子受宠若惊,连忙前,“回姑娘,老奴姓郑。”

沈碧月懒懒道:“原来是郑婆子,你今后替我管理泊云居内的一切事务吧。”

众人再惊,这么快敲定了管事婆子的人选?都不带询问考察一下的?

郑婆子面带喜色地正要叩谢,沈碧月又道:“事先说好,我是个和善的主子,平日里你们倦怠些,我也没什么意见,不过有一点要记住了,领了什么职务,做什么事,倘若失职,我随时可以换人做,沈家不缺做事的人。”

“今天是普通婆子,或打杂丫鬟,明日有可能升为管事婆子,或是内院伺候的丫鬟,想在我手底下做得长久,好好表现,也别试图打什么小心思,否则随时让你们滚出泊云居,明白了吗?”

每个从主子院里被赶出去的下人,无论犯了什么错,都不能再呆在沈家了,卖身契还握在沈家,也回不去家里,除非有其他主子愿意不顾面子地去求当家主母留情,否则最终的下场不是被发卖进窑子,是卖给其他人家做苦工。

下场好坏,全凭主子心思。

有个婆子犹犹豫豫道:“大姑娘,这做法,不合家规啊……”

沈碧月冷眼扫过,“沈家家规,维护的是家族利益,族人和睦,只要没有违背这个规矩,都可以成立,你们如果有意见,那行,方才我所说的,有哪一点违背了家规,违背的又是哪一条,你们要说得出来,我收回刚刚的话。”

众人一听,心里开始暗暗叫苦起来,沈碧月所说的确不违背家规,只是她所维护的利益都是沈家主子的利益,受苦受累,惊心胆颤的只有他们这些下人。

那说话的婆子也是个胆大心细的,其他人都在面面相觑地暗自叫苦,她却突然抬头,悄悄地看了一眼沈碧月,发现她面色平静,唇却紧紧抿着,垂在身侧的手也有些发颤。

像是在,紧张?

这婆子眼珠子转了一圈,心里有了数,又大着胆子前一步道:“姑娘,按老奴的意思说,这规矩的确不违背沈家家规,但家规自从立下没人改过,都是顺着规矩走,姑娘想自己做主,咱们这些下人自然没什么意见,怕旁的主子知道了,会怀疑姑娘新入府逮着沈家规矩钻空的嫌疑,要是惹来闲话,让国公爷知道了,怕是会生气的。”

这话说得在理,听去很维护沈碧月这个主子,只是最后还搬出个国公爷来说话,怎么看都有点威胁的意思。

众人纷纷心惊,惊这婆子胆大没眼,方才沈碧月的话和态度他们也都瞧见了,这是个有主意的主子,哪里能允许一个下人来侵犯她的威严。

一个个都开始替这婆子提心吊胆起来,又是好又是害怕地偷着眼往瞧,想看看沈碧月会怎么收拾她。

沈碧月并没有发火,也没有说话,抿唇盯着那婆子,似是气恼,双手紧握成拳,脸色都是僵着的。

众人意外了,难道他们看走眼了,这位主子只是个纸老虎?

当他们以为沈碧月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墨笙突然前一步,对着婆子喝道:“你这老奴真是好大的胆子,姑娘是这里的主子,你也敢顶撞不成?”

那婆子被墨笙一喝,吓得一噤,但也没有了之前的胆怯,经过刚才一阵短暂的沉默,她已经认定沈碧月是个纸糊的主子。

沈碧月又抿了下唇,僵硬的脸色也渐渐和缓,“你们都不要再说了,我行事自有分寸,也有自己的考量,不会无缘无故改动家规,只是有句话告诉你们,我对下人从来都是赏罚分明的,在沈家庄的时候也是如此,不吝啬你们,该赏的,我大大方方,但是要罚的也不会手下留情,要怎么做,你们心里有个数。”

听到有赏赐,众人眼前一亮,沈家的其他主子素来遵守家规,虽然没她这么随着心意定规矩,但平素也鲜少有赏赐,听说这位主子还是带着几十辆马车的嫁妆回来,想来这赏赐,应该让人很是眼馋的。

家规不许赏赐仆人,可这位主子不按规矩走,便是闹到了国公爷那里,顶多交还赏赐,说是受她胁迫,他们身为下人不得不服从,也不会受了罚。

静了一会儿,没听见有人应答,沈碧月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拧着眉头道:“你们听清了没有?”

这话说得远没有方才的气势,还带着点紧张的颤音,墨笙面色微变,迅速喝道:“主子说话,你们没听见吗?”

留在沈家做事的下人哪个不是人精,经过这么一番对话,他们心里对这个主子已经有了判断。

“明白了。”应得果断,又响亮,但看他们的神情,很平淡,还有些漫不经心。

沈碧月松口气,声音不自觉提高,“郑婆子,其他的人该做什么事,你看着安排行,我要回房先睡一觉。菱花,你守在外间,别让人靠近,扰了我清静。”

菱花屈膝行礼,点头应是,从始至终都是面色淡然的模样,没有轻视,也没有惊讶,有的只是不卑不亢。

反观郑婆子,她同其他下人一样,脸的喜色张扬得很,丝毫不把沈碧月的话放在心里,想的全是日后要如何拿到更多的赏赐。

“老奴遵命,一切全听姑娘的吩咐。”

泊云居是个二进小院,丫鬟婆子们平日都住在后罩房,与沈碧月居住的正卧之间隔出一片宽阔的空地。

本来后罩房都是一排过去,泊云居的却是从间切出半块空处来,连着那块宽阔的空地,种满各类的花草树木,推开窗,空气都是极为清新的草木香气。

沈碧月站在窗边,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脑袋清明,浑身下都舒畅得很。

墨笙看她舒舒服服地站着,神色淡然,丝毫没有方才的倦怠与懒散,也没有在众人面前刻意装出来的紧张与胆怯。

“姑娘今日在冯伯和沈夫人面前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到了下人面前,却一会儿强硬,一会儿又胆小怯懦的,实在让人看不懂。”

沈碧月看向她,嘴边噙着浅浅的笑,“你看不懂,为什么要出声帮我,时机还拿捏得刚刚好?”

墨笙想了一会儿,“因为我聪明。”

“听过故布疑阵这个词吗?”

“听过,难道姑娘的意思是,用了障眼法?”

她没有跟着沈碧月去前堂,但等在泊云居的时候,有听到经过的下人们在私底下悄悄讨论,说新来的大姑娘是个温和的模样,只是有些小家子,看起来胆子很小,所以她猜测,沈碧月在前堂表现出来的性子,一定是和在冯伯与沈夫人面前一样。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下人。”沈碧月知道墨笙在想什么,便提醒了一句。

墨笙眉头一皱,“难道他们是眼线!”

“聪明。在沈家,最不缺的是消息,传得最快的也是消息,只怕我踏进这个泊云居之后的一举一动,各方主子早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替他们传递消息的,便是安插在我身边的这些探子,这才是我会带你进来的原因,你不是这里的人。”

“可是姑娘,只守不攻没有任何作用。”

沈碧月瞥她一眼,“谁说我只守不攻了。眼线动不得,却可以反过来利用。越是身居高位,千帆历尽的人,性子越多疑,沈家的人在飓风里待得久了,学得会果断判断,也会多疑善谋,如果我的性子表现不一,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墨笙迟疑道:“猜,哪个是姑娘的真性情?”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