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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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刚递回的消息。叛贼悍勇,朝廷镇压不住,等明年春荒恐怕更难熬。届时朝廷调兵镇压,齐州可出力试探。我再去趟魏家,先将东南那边要紧关隘的舆图、烽堠、城防总图取来。如何?”

“好!”傅德清看罢线报,甚是快慰,“这事办完,顺道将老郎中请来。要多派帮手吗?”

“不用。”

傅煜行事利落,将手头要事安排妥当,当晚便启程赶往京城。

大半个月后,不负重望地满载而归。

将朱勋、老军医和捎带的机密舆图交割清楚,已是傍晚。傅煜连日赶路,在京城时费神费力,傅德清也不舍得他太累,便命他回府歇息。傅煜进了府,没回两书阁,却是两袖风尘,直奔南楼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回来,先去看媳妇~蟹蟹小院子的地雷么么哒~

第18章 樊笼

仲冬酷寒肃杀之下,南楼外唯有几树老柏、一片墨竹苍绿醒目。

枯枝掩映之间,院里阁楼雕梁画栋,朱栏碧瓦,斜阳余晖金灿灿的铺上去,于凋敝冬景中透出涣然生机。而厢房角落的小厨房里,青碧的孤烟袅袅腾起,虽晚风清冷,却叫人想起屋里腾腾火焰,无端生出暖意。

傅煜遥遥望见,脚步不自觉地缓了些。

他年少时曾居住在此,对院落阁楼还算熟悉,后来搬到书房长住,便甚少踏足。

印象里,这座院落时常是冷清的,丫鬟仆妇行事恭敬,却都不敢越矩,洒扫庭院而外,不敢擅动陈设,更不敢烟熏火燎地煮饭做羹汤。到了冬日里,树凋草枯,更觉冷落。他偶尔回来睡一宿,除了周姑关怀体贴,旁人也多行事敬畏,反不如在书房里自在。

而此刻,斜阳下青烟升腾,走得近了,还能听见隐约传来的笑语。

——仿佛里头正忙得热火朝天似的。

再近一些,小厨房正炒着菜,蒸熟的米饭糕点香气和肉汤味道透过篱墙飘出来,直往鼻子里窜。他连日奔波,尚未用饭,被这香气勾动食欲,陡然发觉腹中空荡荡的,竟有点难受。

走进院里去,烟波端着盘热腾腾的烤番薯,正招呼小丫鬟们来尝。

见着他,垂涎欲滴的丫鬟们赶紧收了馋相,恭敬问候,“将军。”

屋里周姑听见动静,忙迎出来,瞧着这位稀客,仿佛觉得意外,“将军回来了?”

“嗯。”傅煜颔首,“少夫人呢?”

“在北边的望云楼散心呢。”周姑知道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试探道:“叫人请回来吗?”

“不必。”傅煜顿住脚步,没再往屋里走,转而抬步出门。厨房里热火朝天,满院都是饭菜的香气,只是厨房门口垂着帘子,不知里头有些什么。倒是那烤番薯……傅煜行军在外,也曾以此物充饥,忍不住瞥了一眼。

厨房外新摆了张松木小方桌,桌上一盘烤熟的番薯,都被掰成两半,里头香糯晶莹,。那香气隐隐飘来,嘴里像是能尝到热乎的甜味,竟令人口舌生津。

这滋味还真是……

傅煜到底没过去取来尝,只目不斜视地出了远门。

烟波她们站在甬道旁,只等那袭黑底织金的披风拐出去,才一拥而上,将番薯瓜分殆尽。

……

院外,傅煜满鼻子都是饭菜香气,却只能按捺,朝着北坡走。

银杏早已凋尽,槭树也只剩光秃秃的枝丫横斜。坡地上杂草枯黄,被晒得薄脆的枯叶层层堆着,靴底踩上去,便碎成一堆。

望云楼轩昂高耸,笼罩在斜阳余晖里。

阁楼二层的栏杆旁,有人凭栏而立,散发观景。许是闲居在家,不甚讲究的缘故,她并未挽发簪钗,满头青丝披散在肩上,柔如黑漆,其光可鉴。身上披了件银红掐金的外裳,形如鹤氅,簇新的大红羽纱,颈领处一圈柔软的白狐狸毛,被夕阳照得熠熠生彩,腰间宫绦垂落,乘风飘然。

比起南楼的烟火红尘,此刻她仿佛正沉浸在另一重世界。

攸桐确实在沉浸。

北坡的望云楼借了地势之利,极宜观景,只是满府女眷里,老夫人畏寒甚少出门,长房的婆媳住在东院那边,离这儿远,剩下傅澜音是志同道合的无须顾忌,便便宜了她,可随时就近登楼。

这里视野开阔,远处山峦起伏,冬日里萧瑟苍白,衬着交错的树影,平素看着,颇有素淡水墨的韵味。到此刻夕阳斜照,那金红的光辉铺过来,霎时给远近各处染了颜色,如同水墨勾勒的素绢添了颜料,光影层次、楼台色彩,顿时明艳张扬。

攸桐自嫁入傅家,便困在府里,这般景致看多了,愈发贪恋墙外的山峦古塔。

旁边春草时常陪伴,能猜出几分心思,叹道:“若是能出去一趟就好了。”

“对啊。站在楼台尚且如此,若站在山巅,此刻真不知……”攸桐啧的一声,目光远眺,落在晚霞映衬的山巅,记忆里壮阔瑰丽的日落景致半点不曾褪色。

壮阔河山亘古如是,青山晚照更叫人贪恋。

她拍了拍手边朱栏,轻叹,“樊笼啊,樊笼。”

“什么?”春草没听明白。

攸桐笑而不答,出神片刻,才道:“没事,等往后出了傅家,还有大把时光。”

这意思春草倒是听懂了,不由一笑,“对啊,少夫人刚到这儿,得守着规矩。等再熟些,若能有机会去城外住几日,就能大饱眼福!”

“几日怎么够。”攸桐莞尔,“得无拘无束,随意来去才行。”

“那可就难了!”春草摇头晃脑,“也不想想将军那脾气。”

“他啊……”攸桐眼前浮出傅煜那张脸。刀削般俊挺的轮廓,身姿颀长、剑眉修目,常年带兵杀伐后,更有旁人难及的英武决断。单论身材容貌,着实是万里挑一,卓然气质更是无人能及。可惜脾气太冷太傲,整日绷着脸,对谁都瞧不上眼似的。

攸桐轻哼了声,兴致一起,便抬手比划。

“喏,这张脸——”她随意凌空描摹个轮廓,“这眼神、这脾气,比腊月的天儿还冷。他那么无趣,若知道我整天想着出去玩,未必能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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