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他小心思噗通跳了一下,本来是想来羞辱人家的,他却被勾了魂儿似的,不知不觉从怀里掏出个埙来,扔了下去:“给你,生辰贺礼。”
说罢跳下墙头就跑。因为慌张,还被石头绊了一跤,把手掌都跌破了。
雪茶过去捡起埙,嗤笑道:“这是个什么贺礼,就是一坨泥巴嘛!”
万梅环伸手道:“给我。”还未来得及看一眼,突然家仆闯进院来慌张道:“小姐,方才这边是什么动静?”
雪茶呸道:“人都跑了你们才来,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万梅环却悄悄地将埙握在手心。不知怎的,刚一回头,她的心也有些慌了。
十三岁的少女,她头一回见到了枕头下悄悄塞的那些坊间话本里,写过的那种美好少年。
……
昭帝拿开手掌,再叹一口长气,最终做了决定。
用过午膳,懿贵妃果然姗姗来了。跟在后头的雪茶还拎着个点心盒子。
昭帝笑道:“你真是到哪都不忘了吃。”
懿贵妃揭开盖子给他瞧:“既是赏菊,自然得有好茶好食相配才行。陛下瞧瞧,这可是臣妾方才自己做的点心,怎样?”
昭帝抻脖子一看,只见里头放得满满当当,哑然失笑:“朕听闻旧时宫中女子,为讨皇帝欢心无不追求细腰。你倒好,一点也不嫌自己吃得多。”
懿贵妃微翻个白眼道:“陛下若嫌弃臣妾,臣妾就不做这贵妃了,省得天天有人在耳边念叨臣妾吃得多。”
昭帝将手伸给她,意味深长道:“你不想做贵妃?这得问朕答不答应。走,咱们且赏花去。”
第21章 凤凰振羽
新贡的菊花都暂且搁置在合欢居花苑里,专等太后、皇帝、贵妃挑选后,再将其余的分赐给六宫各院。
花苑里热闹得很。粉白的“蕊流光”、紫棠的“墨蟹”、豆青的“清江碧波”……在日光下好一番争奇斗艳。里头有一片松花青瓣银白尖儿的花朵,清丽至极,懿贵妃一眼便瞧见了:“这便是那‘白雪绿梅’吧?”
四喜眉开眼笑回道:“正是呢,娘娘。还有这盆,是陛下特意为您留的呐!”
懿贵妃跟着他看过去,只见一座鎏金白玉盆里,开着极为夺目的花——瓣身火红,瓣尖儿金黄;那花瓣又是绵长卷曲的,使得赤金双色层层交叠绽放,像极了凤凰浴火的尾羽,在秋风中微微摇簌。
昭帝过来抚着花尖儿笑道:“是了,这便是那‘凤凰振羽’。今年只送来数盆,路上又折损了些,是以只剩这几朵了。爱妃且将就着赏玩吧。”
四喜打岔道:“这凤凰一样的花,送给凤凰一样的娘娘,可不是正正好!”
昭帝一边去弹四喜的脑门一边笑得爽朗。懿贵妃心中一动,凤凰向来是太后、皇后才能称用的,此时却给了她,难不成昭帝他打算……
不管是真是假,单为着他表白了这份心思,懿贵妃也很满足了。她羞赧一笑,脸面竟比花儿们还娇美。
岂料昭帝故意地使了个坏心眼子,偏挑她最高兴的时候儿来了这么一句:“对了爱妃姐姐,朕差点忘了告诉你——那位刘太医已经死了。”
他瞧向懿贵妃,只见她笑容僵住了,手指动了一下,差点将一瓣花叶扯将下来。
“爱妃姐姐,你怎么了?”他选了个惊讶得恰到好处的语气问道。
雪茶瞬间给吓坏了。兰茹还清醒些,扶着懿贵妃悄悄叫了声:“娘娘,陛下问话呢。”
她这才从呆滞中缓过神来,慌忙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尽量使声音不要颤抖:“是么?他、他怎么会死了?陛下……已经查过太医院之事了?”
昭帝瞧见她双手有些发抖。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样,但凡心虚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红透耳根,连脂粉也掩盖不住。她自己却浑然不知。昭帝突然觉得她这副模样甚是惹人爱怜。
他赶紧打消了这不合时宜的念头:“太医院里头有条私相传授的路子直通到宫外去,那不干净的药就是这样进来的。”
“陛下明察……恕臣妾之过失!臣妾早知宫里头有私传的路子。只是这些宫女太监们,多年见不得家人,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递出几封家书。臣妾不忍,素日里只作不知,却不想闹出这些乱子来。还请陛下恕罪!”
懿贵妃马上跪下,给自己扣了个有点蹩脚的罪名,好尽力与包庇太医院这事脱清干系——她实在太慌了,一时也想不起别的借口。只是刘太医的情况,她怎么也不敢开口去问。
昭帝俯身,抬起了懿贵妃的下巴。只见她眼眶微红,泪光点点,已是要哭了。
昭帝本想再就着刘太医的死多敲打她几句,见此也有些不忍了。索性叹气直接说道:“罢了,朕会撤换掉太医院出了岔子的人。至于那个姓刘的,他已经死于意外,此事到此为止吧。”
什么?死于意外?到此为止?
懿贵妃霍然抬头,彻底懵了。昭帝既然出了手,那就必然已经查明真相。可他为什么要这样一笔揭过?
“将贵妃喜欢的花都拣选了,等下送到万寿宫去。剩下的花也都分派了送往各宫吧。”她发愣的时候,昭帝已经掩住涌动情绪,转身去这样吩咐道。
四喜大大松口气道:“是,陛下。”
“朕还有些事,就先不陪你了。朕先走了。”
懿贵妃依旧跪在地上,呆望着他远去背影。带着寒意的秋风拂动她发髻上的蝴蝶步摇,终于将她给吹醒了。
“兰茹,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茫然地伸出手去,兰茹急忙将她扶起来后怕道:“娘娘,依奴婢看,陛下肯定知道刘太医是怎么死的。只是……他不愿说出来罢了。”
懿贵妃惊疑地望向兰茹:“为何?”
雪茶到底心大,从地上爬起来擦汗道:“想是为着心疼娘娘罢。娘娘的两个妹妹那样闯祸,若是将刘太医的死摆在明面上,别说是她们脱不了干系,就连娘娘您也得担个罪名了。”
兰茹大惊道:“可不是呢!看你平日老冒冒失失的,正经说句话还是挺行的嘛!”
雪茶噘嘴瞪她一眼:“谁不知道咱们娘娘在宫里是独一份儿的恩宠。这么多年的情谊下来,陛下不可能为了两个事儿精就和娘娘生分的。”
懿贵妃听着她二人对话,又看看正络绎不绝忙着搬花到万寿宫的宫人们,心里好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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