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1 / 2)
原身并不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但他也有基本的思考能力,他知道皇室一直忌惮江家手中的兵权,从原身的祖父那一代起,皇室就有意收拢江家手中的势力。
当初朝阳公主会被许配给原身,未必没有里应外合,削弱江家的意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朝阳没有配合当时的皇帝,而朝阳的父皇,那个深谋远虑的帝王也没来得及做什么,就驾崩了。
继位的先皇远比不上他的父亲,加上又不是一个长命的,在位时期连朝堂上其他分散的势力都没有拢合到自己手中,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位时期经常给原身下绊子,牵制原身势力的发展。
原身明白,狡兔死,走狗烹,江家现在就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不论继位的是哪一个皇帝,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手里掌握那么多兵权,权势凌驾于皇权之上。
他想过要不要干脆造反,只是这样一来江家忠烈的名声必然会毁去,而且他的妻子还是杨皇室的公主,他要造反,地位最尴尬的就会是他心爱的女人和无比疼爱的女儿。
他也想过要不要干脆放权,可原身的兵权也不是靠虎符得来的,靠的是江家男丁的鲜血,靠的是全军上下对江家的信任,对于原身手下那些兵来说,虎符还不如他一句话来的有用,这样的情况下,原身即便放权归隐,也不可能得到新帝的信任,相反,为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恐怕原身一家的性命都要受到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原身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那就是扶持一个傀儡皇帝,至少在对方亲政前的十五年,自己不用担心被皇帝忌惮针对,也不会被妻子埋怨他夺了杨皇室的江山。
原身的这个做法其实也是在逃避,所以当十五年过去,幼帝该亲政的时候,矛盾就爆发了。
他给幼帝找了一个好老师,可惜幼帝天资不高,身边又有许多有心人的怂恿,对他这个摄政大臣并不满意,且幼帝的才能根本就担不起这个位置,原身干脆废了幼帝,又立了一个新的皇帝。
为防止上一次的错误发生,这一次原身立了一个十三岁,已经显露出天资的皇帝,在对方的伪装下,原身相信他聪慧重恩情,又十分亲近敬佩他这个大将军王,只是再好的掩饰在对方开始接触权利后都会暴露,原身很快就察觉到了新帝的勃勃野心和他对自己的忌惮怀疑。
于是这个皇帝又被废了。
这一次,原身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干脆将新立的小皇帝放在身边亲自照顾,一个和自己感情深厚的小皇帝掌权,自己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吧。
当然同时原身也暗自发誓,如果这一次,新帝依旧容不下江家,那么他就抢了杨皇室的江山,即便到时候妻子因为这件事怨他恨他,也好过全家的性命都终结在皇室手中。
只是原身失算了,三立两废,待他新立的第三任皇帝长成后,他已经不是当年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王了,正所谓英雄迟暮,原身老了,又只有一个女儿没有传承,军营中早就有了不服他的声音,加上这些年他行事太过张狂,却又不肯真的反了杨皇室,那些忠心他的人看不到未来,也开始动摇各自的立场。
原身的失败是注定的,他所有的能力都放在了战场上,对于人心的琢磨远没有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来的深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原身一而再再而三的犹豫纠结,早已为自己的未来埋下隐患。
而最让江流郁闷的是原身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自己妻子的想法,她是杨皇室的公主不假,可同时她还是他的妻子,他女儿的娘亲,亲族和女儿摆在一块,朝阳会选择哪一边,原身真的知道吗?
江流将杯中的酒水饮尽,然后垂眼看着桌子上的果盘,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陛下是臣教导的,陛下能不能亲政,老臣心里自然有所衡量。”
蔺荀听了江流的话咯噔一声,这奸人果然狼子野心,拦着不让皇上亲政,不过蔺荀也没办法反驳江流的话,因为按照小皇帝的课业水平,确实还不到可以亲政的时候。
但谁让小皇帝亲政才是正统呢,这天下早晚是要交到小皇帝手中的,还不如早一点让他开始接触,他也有精力,慢慢教导陛下。
“凡事都要有一个开始,陛下聪慧,想来不会让将军失望的。”
蔺荀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江流:“难道将军和太后一样,都不愿意看到陛下成长起来?”
这一次不成功也没有关系,太后和江流的狼子野心必须要传出去,他倒要看看,江流能拦一次,还能不能拦两次、三次……即便他是功名煊赫的大将军王,恐怕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蔺大人能够保证?”
但出乎蔺荀的预料,江流虽然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松口了。
“老臣自然能保证。”
蔺荀一时间不知道江流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既然江流松口,他赶紧抓住话柄,逼着江流允诺放权。
“那好。”
江流站起身,魁梧的身形在这一刻格外高大,隐隐透露着曾经没有的威慑力,倒比此刻坐在皇位上的小皇帝更像是一个帝王。
“臣身体不适,恐怕要在家修养一段时日,请陛下太后恕臣失仪了。”
说罢,江流拂袖而去。
这是——成功了!
蔺荀等准备好长久战的老臣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他们心中的大奸臣居然那么轻易就允诺放权,这里头该不会有他们没有察觉到的阴谋诡计吧?
但不管怎么样,陛下能够亲政是一件好事,江流还有什么计谋,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蔺荀等忠臣派系难掩欣喜,而江流那些部下以及朝堂上倒向江流的那些势力则是疑惑不解,准备等宴会结束后就找时间去将军府上探探口风,同蔺荀等人一样,他们也不相信,大将军这么轻易就松口放权。
全场最不高兴的恐怕就要数萧茹意了,在江流拂袖而去后她直接变了脸色,要不是顾忌这会儿宴会还没结束,她这个太后又没有江流这样任性的权利,恐怕她也要拂袖离场,立马找人将江流请过来,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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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帝亲政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于这个消息同样流传开的还有大将军江流罢朝的新闻。
十天,对方借口身体不适,已经有足足十天没有上朝了,将军府大门紧闭,谁的帖子也不接,让人更加琢磨不透他的真实用意。
不过江流不在,确实给予了蔺荀这方势力发展喘息的空间,加上小皇帝开始亲政,按照正统的思想,蔺荀这方更加名正言顺,这段时间,不少原先中立的派系都有向蔺荀靠拢的趋势。
“公主,你不去前院看看将军吗?”
同样受到影响的还有将军府,幼帝亲政,摄政的将军却开始罢朝,将军府里人人自危,要不是还有朝阳公主镇着,恐怕府里早就乱了。
这天桂嬷嬷服侍朝阳公主用完早膳,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自从将军罢朝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公主的漱芳苑,昨日是初一,这个将军雷打不动会过来的日子同样未曾出现,这让桂嬷嬷有点不安。
明明公主和将军都有缓和的趋势了,怎么又叫朝堂上的事耽搁了呢?
桂嬷嬷也不是圣人,她只在乎公主开不开心,快不快活,至于这燕朝的皇帝到底谁来做,谁来管,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思来想去,桂嬷嬷觉得还是得让公主这里先服个软,送碗羹汤去前院试探一下将军的态度。
“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小郡主想想,前些日子将军时常过来用膳,这些日子不来了,郡主也很想念将军呢。”
桂嬷嬷知道公主的软肋是郡主,以郡主的名义劝说,公主总会动容的。
“嬷嬷,你让厨房去熬一碗猪心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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