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自从圣女选拔受到波及, 教皇冕下就闭门不出，今天给我加圣女冠确认会到场吗？”

提起教皇，蕾哈的神色都更恭敬几分。

“教皇冕下几日前就通传会参加，还特意公开出一份圣女的赞美书。”

拉娜打扮整齐后走到安斯艾尔面前臭美，强行移开他手里的书，安斯艾尔看到拉娜身上黄金的饰品，素白的指尖轻点在上面，闪耀的金色马上褪去，变成和他的手指几乎一样的洁白，衣裙上精致的金色暗纹也转为银色。

“这样没有金色好看。”拉娜无可奈何的跟他抗议。“送来的金色被改成白色像什么样子。”

安斯艾尔抚上拉娜乌黑的长发。

“白色比金色更适合你。”

蕾哈歉意的插进他们的对话。

“勇者大人，拉娜小姐，我们该出发了。”

拉娜和安斯艾尔坐在马车里间，蕾哈又忍不住开始精神十足的念叨。

“等西丝公主和魔王到达东王城，只要勇者大人和拉娜小姐跟现身，主战派在民间的声望会降到最低，最近我弟子所管理的教区已经教育了很多主战的轻狂平民，让他们知道宣扬这种思想的不可取。”

上至贵族，下到平民，每个人都会对跟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发表看法，拉娜早就知道民间的纷争，她打开帘子问。

“我听说拉斯蒂王国，前段时间闹出自杀示威的事来，当地主战派的年长魔法师在城主府门口长坐，不饮不食，最后身体受不了死了。”

蕾哈发出一声说不出是讥讽还是怜悯的声音。

“因为是上个魔王时代抗击过魔族的士兵，又异常的长寿，一直被当做本地被赐福的标志，所以死掉时闹出一番风波。不过这样也好，他身处拉斯蒂的第十一教区，不方便我插手处理，他身为有影响力的长者是本地主战派的中心，一死短时间内造成冲击，时间长了十一教区主战派的势力会变成一盘散沙。”

“见识过战争的人，本应更知道和平的可贵。”拉娜听着蕾哈的话叹气。“可为什么这位从上个时代走过来，全大陆最长寿的老人，会这么固执。”

拉娜对这个现象已经疑惑很久，艾泽尔大陆少天灾，气候适宜，又有魔法药剂各种神奇力量加持，即使没有现代高超的医疗技术，刨去治不起大病的平民人均寿命维持在五十岁左右，拥有财富的商人和贵族们活到七十岁一点也不稀奇，稍微身体争气点就是奔着八十走，基因绝佳点就是九十朝上。

艾泽尔大陆上的主战主和派进行一下年龄成分分析，七十岁左右及以上的长者基本上都是主战派，五十到七十主战派偏多，三十到五十十之间主战主和参半，三十以下主和派占据百分之七十多。

这位静坐示威到去世的老人是地方小贵族出身，身子骨出奇的硬朗，从生到死活到一百五十六岁，是艾泽尔大陆第一长寿老人，加上抗击过魔族，从七八十岁开始就是由城主负担他的生活开支，到哪里都受到尊重，拉娜认为他不惜至此也要抗议肯定有什么原因。

蕾哈不以为意的回答。

“就是魔族和人类间的仇恨，他的父母妻子，乃至亲族全都被魔族发动的战争杀死，虽然活着也是孤苦了这么多年，那些老人们为了自己的仇恨在宣扬恐怖，危言耸听。”

这也是现在大陆上极端主和派们对主战派看法的缩影，拉娜没有跟蕾哈谈到那么深的打算。

极端主战派们认为应该对魔族主动发兵，三年前宣扬魔族不可信，拖延是魔族随时准备发兵的计谋，三年时间下来证明了一部分魔族的诚意，他们改变说法，主打口号是这种和平的不稳定，人类被这样内部消磨着是在自取灭亡。

拉娜认为他们有道理，人类和魔族的和平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隐藏着危险和不安

普通主战派们认为应该警告魔族断绝零散魔物对人类的伤害和入侵，做不到这点就只能视为魔族说出和平的诚意不足，国王们要彰显人类的力量，加强人魔交接边疆的部署，开始战事布置和练兵，每杀死一头魔物就把尸体扔回魔族的边境以示警告。

拉娜觉得他们很切实际，魔物对人类的长期骚扰因为伤害的大多是平民，引不起足够的重视，一直被当做无法解决的问题搁置着，可凭什么人类该被魔物杀死？魔族身为管理者却不用承担一点责任。

极端主和派在整个大陆的代表领袖就是蕾哈，主张是在魔族和人类间建立起附带强力结界的墙壁，彻底隔绝双方的交往，这样才能确保和平的可靠性，由教会担任墙壁的管理者，一旦魔族有异动就号令全人类进行应对。

拉娜理解他们的想法，毕竟魔族对人类入侵的次数太多，产生点ptsd非常正常，要用墙作为保险手段，也是说服很多主战派的一颗定心丸。

普通主和派们只想要和平安稳，不陷入混乱中的生活，墙的建立听起来还是太不切实际，一旦启动，对人力物力的要求都是浩大的，他们更着眼于眼前的和平，不管是战争还是徭役都会毁掉他们平凡的人生。

拉娜当然明白他们的诉求，普通的过着日复一日的日子是最幸福的，惧怕改变是理所当然的，没必要太过苛责这些受命运摆布已经很多的普通人。

不管哪方都有道理，不管哪方都值得理解，蕾哈热切的希望安斯艾尔和拉娜能出席极端主和派的集会，拉娜一直再婉拒。

不管是哪方，在拉娜这里只能得到模糊的答案。

这不是因为拉娜在和稀泥，而是她真心觉得每方的诉求都是强烈真实的，让勇者表态只会刺激到对立方，这种情况下就算拉娜偏向主和，也只让安斯艾尔秉持着中庸之道，对主战派和主和派都不偏不倚。

这次的见面，教皇扫去了看到拉娜被光柱选中时的失态，又恢复到严肃端严的模样。

整个流程是公开的，观众席可以容纳数万人，他们早在的坐在这里等待着。

好在拉娜到来后，从教皇的致辞到让拉娜上台也很快速。

拉娜踏上最后一节台阶，对着教皇低下头，等待他为自己戴上圣女的冠冕时，教皇的动作卡住了。

“我亲爱的孩子，现在我这里有一份演讲稿，只要你对我承诺讲出它，我即刻就能为你加冕。如果你不接下它，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这顶圣女的冠冕依旧是你的，可你只会是名义上的圣女，不会成为教会真正的圣女。”

他应该使用了隔音魔法，整个场上的人都没能发现什么不对，只以为教皇在对圣女进行例行的教诲。

“而我会亲自念出这份演讲稿的内容，教会将开始计划，除了你不会拥有圣女的权利，战争依旧会开始。”

你好骚啊，这时候搞这么一出。拉娜做出聆听训示的姿态，抬起头看着手持圣女冠冕的教皇。

“那份演讲稿的内容我早已有所耳闻，如果是勇者未婚妻，如今成为圣女的我来念，会带来的影响您明白吗？主和派的人类会陷入混乱，你身为万民敬仰的教皇做出如此宣言，造成的效果也是一样的，我不认为这是你对人类的关爱。”

教皇和蔼的笑着。

“正是因为明白，我才希望你这么做，我是为了人类才这么希望的，抛去繁杂的言辞吧，我知道你对勇者的影响力，也深知勇者能对世界产生的影响，只要让世人认为勇者希望开战，从小心中被根植对勇者敬仰的人绝不会反抗勇者，这才是让人类团结起来，不像现在这样对立的方法。如果由我来念，战争还会发生，部分固执的主和派却不会停止，人类本可以避免的内耗会因为你的拒绝加大。”

句句都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说话方式让拉娜感到恶心，明明是教皇执意主战再破坏和平，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变成拉娜在迫害人类族群。

“为什么您一定要发动战争，战争会让生命失去价值，导致物资生产水平的下降，粮食的生产赶不上消耗，时间一长，别说在战场死的人，等待很多人的是得不到足够的食物活生生的饿死。谁都不会因为战争获得幸福，为了教会的利益挑起战争的你才是人类的罪人。”

教皇看向拉娜的目光变得深远。

“是的，总有人认为我们是为了利益和私人的仇恨，蕾哈那孩子就是这么想的，她为了讨好你们进入主和派，从我这里偷走不少消息。但我是教会的教皇，更是人类的教皇，我跟真正的魔族对战过，经历过人类和魔族之间的战场，为什么年长者们坚持要战争？因为所有经历过的人都明白，魔族绝不可能放过人类。蕾哈在教会的教育下相信这一点，但不想让人类付出战争中无可避免的损失，才想出墙这么稚嫩愚蠢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