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行,谢谢嫂子!”说着,见婶婶要端走地三鲜——婶婶把盘子都端起来了,她猛地戳了一筷子,夹进自己碗里,“好了,拿走吧。”说着,抬头看着婶婶嘻嘻笑。
郑宇成则坐在恩惠对面,见她饿成这样,压抑下心中想盘问、教训的冲动,静静看着她吃…
待她把一桌剩菜干得精光,连菜汤都不放过,拌上米饭,舔了个干净,郑宇成这才开口:“说说吧,怎么离的婚?”
恩惠仰头把半杯可乐干下去,大大方方打了一个嗝,而后一手托腮,作思考状:“嗯…反正就是…觉得婚姻不自由,也不幸福,也不快乐…饭菜也不合胃口…想离就离了呗。”
恩惠语气云淡风轻。
郑宇成拿起筷子,用力敲了一下她的头,发出“嗒—”的声响:“要是在古代,我直接把你卖到地主家,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嫁完了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多省心!”
“好啊,郑宇成!你就这么对你妹妹的!”
“怎么了?嫁进地主家里当一个大少奶奶,又有钱,还有一个地主家傻儿子给你随便欺负,那日子,过得多舒坦啊?”
“切,我愿意嫁,别人还未必要呢。”说着,看着盘子里剩的最后一个鸡翅,即便已经撑死了,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抓着啃了起来。
郑宇成说:“只要你愿意嫁,我给你找一个。”单位里那么多单身男青年,恩惠又生得漂亮,撮合一对姻缘不成问题。
…
恩惠从小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高中时谈恋爱、喝酒、打架什么事都干,还因为打架的事,进过一次派出所。
郑老爷子去派出所领人,对警察叔叔点头哈腰道歉,走出派出所时,头也抬不起来,对恩惠说:“我养了两个儿子,都没遇过这种事儿,没想到在你一个丫头片子身上遇上了!”
高中没毕业,恩惠便开始在社会游荡,时而打打工,时而旅旅游,一直在外面的世界逗留,舍不得安定下来。
于是,郑宇成每次接恩惠的电话,都总是提心吊胆。
恩惠一会儿跟一大帮陌生男人入藏,一会儿自己跑印度去,一会儿可怜巴巴说自己阑尾炎发作,没钱手术,再不手术就破裂了,要他寄点钱过来,一会儿又说爱上了一个人,要跟他领证,叫郑宇成把户口本给她寄过去。
郑宇成,理所当然地没有寄…
果不其然,不到三个月两人便分了手,各奔东西。
后来在旅行中,恩惠爱上了单反和画画。
当时,郑宇成的家庭、事业都已稳定下来,又给大哥说到一份稳定的货车司机工作,只差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小妹,还没安排好。
郑宇成跟凤仪商量了一下,便供恩惠读了美院。
恩惠上学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怀抱,每天泡画室泡得不亦乐乎,这才消停了一段时间。
只是一毕业,这个不省心的,便又开始四处游荡,并且这一次,她已经从原来的在国内旅行,发展为满世界折腾。
于是,郑宇成又开启了一段害怕接到恩惠电话的日子,因为每一次都是…
电话那一头,大风在撕扯,恩惠扯着嗓门对他喊:“哥—!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郑宇成问:“出海了?你不是当渔夫去了吧?”
“不是渔夫—!我现在要去南极!如果我回不来,死在半路上,你跟二哥好好的—!照顾好嫂子—!还有大宝—!”
郑宇成:“…”
电话那一头,恩惠哭得一抽一抽,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哥…这么多年,我真的太对不起你,太对不起嫂子了…一直让你们不省心,爸说得对,我真的该死!我就是一个孽障!我活着,就只会拖累别人!”
郑宇成问:“你怎么了?”
恩惠嚎啕大哭:“那个王八蛋!他劈腿了!他喜新厌旧!他嫌贫爱富!他走了,我该怎么办!”
郑宇成知道“那个王八蛋”是个富二代,那段时间,恩惠全部的经济来源便是“那个王八蛋”,他便说:“没事没事,你身上有钱没有?你卡号没换吧,我给你打一千块钱过去!你先花着,不够再说。”
恩惠停止了嚎啕,抹了一把眼泪:“不用了,那个王八蛋给了我三十万的分手费…”
郑宇成:“…”
后来,恩惠遇上了一个法国小青年,回林城请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吃了顿饭,便办了签证,拿上大哥二哥凑得三万嫁妆,飞法国裸婚去了…
恩惠也曾想过自己这段婚姻失败的原因。
其实在一开始,她爱上的就不是他,而是法国,她要嫁的也不是他,而是在自己想象中,那种自/由、浪漫、悠闲的法国生活。
只是到了法国,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
让一个生性躁动的人,去忍受那样一份无边的寂静与孤独,相当于受刑。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能坚持三年时间,已经是难以想象。
于是她在拍够了法国街道,画够了法国女人后,便毅然决然离了婚,净身出户回到了林城…
在法国,恩惠也算消停了一段时间,郑宇成日日烧香拜火,祈祷她在法国婚姻幸福,千万别回来,只是如今,这姑奶奶竟离了婚…
郑宇成知道,一定要找个笼子把她关进去,自己才有舒心日子过,比如学校,比如婚姻,只是郑宇成一提要给她嫁出去,恩惠便说:“算了吧,我才刚离婚,自/由日子没过够呢,不想结。”
…
小姑来了,最兴奋的人莫过于书庭。
其实小姑和书庭算同一类人,她们本质上,都是天真、浪漫且炽烈的,像一团熊熊的火焰,而一美心中那点小火苗,早已被现实泼了一桶水,又泼了一桶水,又泼了一桶水,又泼了一桶水…
到现在,连一颗星火都不剩!
变得如此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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