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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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广进刚想说什么,眼尾扫到一抹艳色,他眼睛一亮,对杵在他面前的林炎城有些不耐烦,为了赶紧把人打发走,他挤开记分员,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刺啦一下撕了一页纸,三两下就写好了,扔给林炎城,挥手撵人,“给你给你,赶紧滚。”

林炎城捡起掉在地上的介绍信,抬头就看到一个小媳妇走过来,对方长得很是俊俏,白嫩的皮肤,嫣红的嘴唇,上挑的眼尾,看人的时候,好似一把勾子勾住人的心肝肺。

林炎城看着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徐广进像只哈巴狗似的冲着对方摇尾巴,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两人一眼,很快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大儿子林建党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四个儿女看到他回来,盛饭的盛饭,端笸箩的端笸箩,没人说一句话,就连平时最喜欢掐架斗嘴的林芳夏和林芳秋也像锯嘴的葫芦没了声儿。

林炎城坐在首位上,端起面前那碗苞米粥,穿过来两天了,他还是不能适应吃这种喇嗓子的粗粮,只是条件就摆在这儿,他也只能忍着。

气氛一时间诡异起来,林建党窥视着父亲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爹,我和秋华是真心的。”

啪叽!林炎城把筷子往桌上一搁,眼神锋利,“想让我同意你娶张秋华,你死了这条心。”

林建党急了,“爹,你之前一直很满意秋华的,为什么突然就改了口?”

林炎城一肚子火,为啥?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小崽子,要不是你许了这个愿,我现在何苦跟你犟。你还怪到我头上了?只是气归气,他却不能把真实想法说给对方听。他哼了一声,“那张家哪里是真心实意跟咱家结亲的?一开口就要五十块的彩礼钱,这么多钱,我上哪去给你弄?”

林建党腾得站起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他眼睛瞪得老大,“不可能,秋华之前明明跟我说,他们家只要十块钱彩礼的。”

林炎城拉他坐下,语重心长地道,“你听她胡咧咧,她们家是她当家吗?她下头还有两个弟弟等着说亲,她爹娘不多要彩礼,怎么给俩儿子娶媳妇?”

林建党低下头不说话了。

林炎城重重叹了口气,看了眼旁边的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建党,你也别怪爹,你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年纪跟你也差不多。我总不能为了给你娶媳妇,就把家底都掏空。我怎么对得起他们。”

林建党握着拳头,面皮崩得紧紧的,额上的青筋直跳,他眼眶泛红,死死地咬着下嘴唇,声音低低的,“爹,我知道了,我不让你为难。”

林炎城拍拍他的肩膀,神色哀戚,“建党,是爹对不起你。要不是爹没用,也不会让你娶不了秋华。这个孩子,我挺喜欢的,可是咱家没有这个命。你以后就跟她断了。别让人说嘴。”

林建党捂着胸口,那里钻心的疼,一滴泪滴到手背上,他倔强的擦掉,轻轻‘嗯’了一声。

林炎城知道不能逼得太过,拍拍他的肩膀,“快吃。一会儿还要上工呢。”

林建党点点头,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吃着饭。

他旁边坐着的老三林芳夏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林建党朝她强挤出一抹笑。

林炎城轻声咳了咳,吩咐道,“下午,你们仨跟着大哥去上工,我去趟县城。”

老四林芳秋眼睛一亮,“爹?你去县城干什么?”

“去看你五弟六弟,也不知道他们带的粮食够不够吃的。”

林芳秋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却不好说什么,她讨好地朝林炎城笑,“爹,我也想去县城,您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林炎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你下午还要上工。”

徐广进为了得先进生产队称号,几乎不给他们这些外人请假。今天要不是怕他搅和好事,徐广进根本就不可能这么痛快地给他批假。

林芳秋想到昨天她爹刚刚发了一通火,担心惹到他枪口上,也不敢再闹。吃完饭,就跟着几个哥哥姐姐一起上工去了。

在他们走后,林炎城把家里大半的粮食运到板车上,推着往村口走。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林老实,你这是干啥啊?”

“两个孩子在学校上学,我给他们送口粮。”

“口粮也要不了这么多啊,你该不会是把家里的粮食全都搬空了?”

林炎城憨厚的笑,“老大和老二,马上就要说亲,家里也没有余钱,可不就得打这些粮食的主意吗?”

众人一想也是,林建党今年都二十了,林建军也有十八了,这个岁数还没有定下来,也难怪林老头急了。

等这些拐进田间,林炎城瞅着四下无人,立刻推着板车拐进另一条道。

五星生产大队靠近长江,江边长着两人高的芦苇丛。他把板车停在芦苇丛里,淌着水把昨天藏在这边的一条木筏拖出来,身上的跨包摘下来放在木筏上,又抬了两袋粮食放上去。

这木筏不大,只能放两袋,多了就会晃荡,林炎城脱衣服下水,一边往江中游一边推着木筏往前行。

他要去的地方是位于长江中央的一处小岛,岛上杂草丛生,土地肥沃,却没有人居住。

林炎城到这里来,主要是想把粮食藏在这里,而后把这几袋红薯给种了。

到了岛上,他把粮食放在岛上的一处空地,又下水往回游。

这时候,大家都在地里忙活,长江大桥也未建起来,所以他才能大胆的在江里游来游去。

连运三趟,才把六袋红薯运过来。

他把红薯都扛到前天他摸黑开垦出来的土地,把红薯直接倒在地头,埋到地里。

没有磷肥,没有薄膜就用最土的方法栽种。

他热得汗流夹背,心里却并不觉得累。

他叫林炎城,来自2019年的林炎城,无父无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三十多年,只有妻子对他不离不弃。

可惜好人不长命,在妻子三十岁那年,得了胃癌,开始只是早期,但手术后,癌细胞又扩散了,慢慢转成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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