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2 / 2)
“后悔要照顾我这一个拖油瓶,而且我还带了两个拖油瓶。”
盛嘉彦没有话,却只是笑。
孟萋萋抿了抿嘴,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阿彦……我在成为孟婆前,我是谁?”
孟萋萋明显感觉到盛嘉彦牵着她的手一怔,还来不及去听盛嘉彦了什么,她的意识陡然落入黑暗,无数萤光在两边飞逝,孟萋萋再度听到了清脆的铃铛作响。
这次盛嘉彦与她都有记忆,应当不会如前两世那样凄苦了。孟萋萋这样想着,闭眼沉沉睡了过去。
……
两名青衣薄衫的宫女在三足鎏金铜香炉里拿长柄金勺添了些许荼芜香,继而双手交叠静静的退了出去。这香的味道极其好闻,初时带有薄荷般清爽的味道,燃的久了到浓时就甜的有些腻人,还有些淡淡的苦味。
荼芜香很是名贵,是外域今年进贡的贡品,一共才不过五钧。皇上把它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太后娘娘,一份留给了他的表妹舒妃。
殿内十分静谧,除了偶尔老太后手中的红釉金边的茶盏发出几声响动,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孟萋萋在地上跪的久了,早先腿发麻,现下却几乎已经没什么感觉。窗外的蝉鸣声仿佛也被这高高的朱门菱窗隔绝的非常遥远。
双膝在这黄金色的玉砖上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愈发觉得酸痛起来。
孟萋萋她不敢动,生怕老太后再动气。她闻着殿内荼芜香的味道,想念着自己丫鬟翠缕做的金丝枣泥糕。
坐在太后脚下边给太后捏着腿脚的艳丽女子斜了一个漂亮的眼波给孟萋萋,随后向太后道:“姑母,皇后也跪的久了,您消消气,可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不懂事,您多多责骂就对了,何必置气呢。”
话的女子正是皇上的爱妃舒妃舒雅。要宠爱倒也没有特别宠爱,只是因为这位舒妃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皇帝的亲表妹,入了宫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向不把孟萋萋这个名不副实的皇后看在眼里,百般针对嘲讽。
就好似刚才,直呼皇后,敬称也不用,一见就是跋扈惯了的。
太后自然也不会指责舒雅,老人家眉清目淡的对着孟萋萋道:“你身为皇后,劝着皇上雨露均沾才是道理,怎可带头争风吃醋,尽显家子气。”
第268章 俩人的秘密
我的老太后,您可得好好算算,您家皇上一个月来有多少次宿在我这凤仪宫了,就昨那么一次,还被这舒妃跑到太后面前告了状。
孟萋萋心里一阵憋屈。且不这个苦情的皇后就不是她,就算她现在是这个皇后了,也不得不为这个可怜的皇后叫屈。
昨的事,来其实有些乌龙。按照祖制,皇帝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歇在皇后那,但因为当今皇上皇后“相敬如宾”,所以皇上每月初一才会去皇后那坐坐,装装样子好堵住群臣们的口舌。
昨日也是如此,皇上照例去了皇后的凤仪宫坐片刻,就托词政务繁忙要走,孟萋萋心里自然也是跟明镜似的,知道皇帝要去舒妃那,就目送着皇上离去。
谁知皇上前脚刚走,后脚一个妃子秦美人就来凤仪宫唯唯诺诺的问安。和孟萋萋三两下寒暄后道出自己已有身孕,此番过来是想求孟萋萋给指派个太医。本来这个请求也是事,孟萋萋一个首肯就解决了的。可惜好巧不巧,这位秦美人忽然腹痛不止。
孟萋萋这下可慌了,下意识的让翠缕去叫刚刚走远的盛嘉彦回来,另一边又吩咐了太医过来照看。
就这样,由盛嘉彦陪着,一通人在凤仪宫忙忙乎乎到半夜。后来派人送走了秦美人,盛嘉彦有些累了,就在凤仪宫歇下了。更何况他只是搂着孟萋萋睡了一夜,俩人什么事也没做呢!
这事再平常不过,谁知在舒妃看来,那就是孟萋萋设计抢走皇上。便去太后跟前梨花带雨的告状,孟萋萋这是拿子嗣的事做文章,滋长宫内邪魔歪道的风气。
要这原本的皇后真是倒霉透了。皇帝不爱,太后不喜,宫妃个个作对。
现在换成了孟萋萋,也忍不住对这个皇后表达同情。好在皇帝换成了盛嘉彦,明面上虽然没太大改变,但私底下盛嘉彦十分照顾她。
今一大早孟萋萋就被太后传召到了康宁宫,先是受了一顿训斥,然后就这么的被罚着跪了一个时辰。
老太后和舒妃在上头一唱一和,孟萋萋压根就不放在眼里,低着头一副受训的样子,其实心思早就飞的老远了。
她想起之前在卷宗上看到的这位皇后的生平记载,不得不感慨这位皇后除了贤惠,性格也是一个极软的软柿子。
皇后本名孟庸,在她没有嫁入皇家的这十八个年头,过的可谓是顺风顺水。
她出身二品巡抚,父亲在朝中勤勤恳恳。兄弟几个也各自成家立业,有的在朝为官,有的做点生意。
孟庸自跟着她那嫡亲的大哥在自家药铺里上蹿下跳,在药理先生身旁看着他给病人先闻辛夷后尝川菊又敷细石的,渐渐的一些简单的药理便也懂了。孟大少是极宠这个年纪幼的嫡妹的,见她对药理兴趣高涨便也由着她去。
人都神农尝百草、李时珍试百药,孟夫人心知女儿脾性,不敢让她过多执着在这上头,于是便下了命令,让铺子里的郎中大夫们都不尽心教导,只常识。奈何孟庸自觉良好,先头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药草作用,便也想着在铺子给病人问诊。
孟大少嘴上应允,却是诱导着她先去给府中各个奴婢把把脉。孟大少可不敢真让孟庸这种半吊子在铺子里问诊,若是出了事可怎生是好。这下可苦了孟府上下的洒扫婢女,为着她们府里孟四姐的一时兴起吃了不少苦头。例如,胃寒的人在孟庸的指导下误食巴豆,结果拉了几才消停,还有脾火旺盛的丫鬟吃了孟庸给的药方,上火到鼻血不停。渐渐的,孟庸这股对药理的热情劲便歇了,仅偶尔给猫狗包个扎便了了。
这事儿过后,一日孟庸听酒楼那书先生正到聊斋里头狐嫁女一则,听得她是有味,回去以后便央着孟大少给她偷摸弄来不少志怪,自此迷上了齐谐故事,为着这个缘由,还结交了不少盛京有名的风水术师。
她也不胡来,炼丹求长生不老的事儿在她看来是愚蠢之极,偏偏就爱听几则故事,齐谐里常玉能养人。慢慢的,她开始喜好上把玩玉石。后来,衍生到整个盛京谁不知道孟家四姐就好这口,从首饰到罗裙,从器具到碗筷,都以玉石混在里头制成。一些想攀附孟家的人,往来孟府送礼的时候,总不忘也带点好玉。
眼见着她到了亲的年纪,却是死活不肯嫁。好在她前头有个下第一美头衔的大姐,每日来求亲的人门槛都快踏破了。
孟庸在闺中时常:“要能力,我大哥就行,要脸面,我大姐就行。你问我干什么?爹娘宠着,哥姐惯着,我都混到这个地步了,就玩玩乐乐呗,不蠢就行了。是不是?”
可福祸难料,孟庸的美梦被一道求娶的圣旨打破。
皇上是新帝登基,后宫高位空悬,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就要迎娶孟巡抚的女儿孟庸为后。派了礼部来下礼,孟府上下具是一阵怔忪。
圣旨难为,皇帝大过,孟庸到底拗不过,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出嫁了。自此坐上了那个下女子都艳羡的后位,也从此过上了婆婆跟老婆们闹翻的日子。
孟萋萋为她的人生总结出了一个字,就是——庸。
孟庸的这一生非常完美的诠释了这一个字。
在康宁宫听完训斥,老太后才慢吞吞放人。孟萋萋走出殿外,看着色已经暗沉,再回头看看康宁宫里的灯火通明,又听得老太后被舒妃哄得笑声不断。孟萋萋默默的为自己扶稳了有些沉甸甸的凤冠,扶着丫鬟碧绮的手,慢慢悠悠的晃荡回了凤仪宫。
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她赶忙脱去了繁琐沉重的凤袍凤冠,往自己的玉榻上这么一滚,抱着被子抻着手脚,兀自一声舒服的暗叹。丫鬟翠缕倒是心疼的不行,一直拿着温热的手绢敷在孟萋萋膝上。
翠缕跟碧绮都是孟庸从孟府带来的丫鬟,她们深知主子性格,皇宫中不得多言,也只得都把委屈咽了,替孟萋萋又擦了一番药膏。
“翠缕。”孟萋萋喊了一声,她的声音清脆好听,不管何时仿佛都带着一阵欢快:“皇上有什么时候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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