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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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之下,那么多的人,那个酷似熙儿的男童,他临走前的回眸张望,是在寻望自己。

他在寻望自己!

这一瞬间,她忘记了周遭的一切,猛地转过身,在周围之人惊讶不解的目光注视之中奔了回去,迈步便上山阶,追向山门的方向。

刘后已上宫车,在御林军和太监们的护卫之下,宫车当先,缓缓离去。

谢长庚从随从手里接过马缰,正要上马,回头又瞥了眼身后,不期竟见她撇下众人回去,独自疾步登上山阶,转眼便上了十数级,背影匆忙,仿佛上头有什么紧急之事在等着她。

他眺了眼夕照中的山门,除了一些还在执礼的和尚,没有什么异常。

他皱了皱眉,立刻翻身下马,疾步追了上去,大步登上山阶,从后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人都走了,你又上去做什么?”

他压低声,用只有自己和她能听的到的音量,叱问于她。

慕扶兰气息紊乱,喘息不停,回过头,对上了身后那个男子投向自己的两道满是不悦的严厉目光,突然清醒了过来。

她极力抑住此刻胸口之下那血液激荡的心跳,闭目,定住心神,慢慢睁开眼。

“……好似丢了只簪子,想是落在中午歇息的地方了,一时情急,想回去找……”

谢长庚的视线扫了她乌黑的发鬓,慢慢地松开了抓着她腕的手,说:“我叫人回去替你找便是了。”

“多谢。”

慕扶兰没看他,低低地道了一句,垂眸转身,一步步地下了台阶,登上马车,放下暖帘,坐了下去。

谢长庚这晚回来,隔着帐帘,对人已在床上的慕扶兰说了一句:“叫人找遍了你去过的地方,说寻不到簪子。”

“你还是再好好想想,不是丢了,是到了什么人的手里吧。”

他又说了一句,语气听起来克制而平淡,但不善之意,却呼之欲出。

“晚上回来,才知我记错了。早上出门并没戴,簪子就在首饰匣里。劳烦你了。”帐中传出一道低低的回应之声。

谢长庚一顿。

床帐低垂,她人在里头,却始终不露脸。

他耷眉冷脸,转身去了。

慕扶兰不敢让他看到自己。

她怕自己的眼神或是表情,会泄露她此刻紊乱不堪的心绪。

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着傍晚在山门前看到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告诉自己,那是幻念。

是她太过思念熙儿,才会将别的孩童看成她熙儿的模样,将那孩童的回首,也执意当成是在寻望自己。

但在她的心底深处,另一念头却又如火,令她辗转不宁,恨不得这夜快些过去。

她要再去一趟护国寺,去找那个她傍晚时分在山门外匆匆一眼遇见了的孩子。

第20章

次日早,谢长庚离去后,慕扶兰穿了身寻常人家的衣裳,坐马车出城去往护国寺。

慕妈妈还以为她是昨日有所感触,今天才特意单独再去礼佛,和侍女准备了香篮等物,便随她一道出了门。

马车行至护国寺的山门之下,慕扶兰叫车夫等在此处,自己登阶而上。

和昨日山门之外香车宝马熙熙盛盛的景象不同,今日这里一片清幽。那条笔直通往山门的石阶上,不见半个人影。日光照着林头,藤萝薜荔,空山深处,传来阵阵清脆的鸟鸣之声。

慕扶兰到了山门,知客僧出来。因昨日来的人实在太多,加上她今天穿着普通,自己也未表明身份,便如寻常上山的女香客那样,被引到了观音堂去。

她跪在蒲团之上,虔诚叩拜祝祷过后,留下慕妈妈和侍女,自己出了观音堂,向知客僧打听昨天看见的那个孩子。

“……那孩子的个头到这里,穿僧袍,却又没有剃度……”

她极尽详细地向僧人描述自己那一眼的所见。

“他是长老跟前的俗家子。”

“长老很早以前便吩咐我,倘若有人寻来问此稚子,叫我引人至他面前。”

“女施主请随我来。”

僧人说。

昨夜整整一夜,还有今早,在来的路上,慕扶兰坐卧不宁,患得患失。

她怕自己听到寺里并没有那样一个孩子的话。一切不过只是她的幻象而已。

而现在,因为这个僧人的话,那虽然渺茫但却牵住她心肝的某种希望,看起来竟仿佛还能继续保有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她便已经感激得几乎就要落泪了。

她克制住那种瞬间涌向自己的情感,向僧人道谢,随他去往后山的塔林。

僧人引着路,和她说着关于那孩子的来历。

那孩子是个孤儿,出生不久,便被弃于后山塔林,身上带了生辰八字,天煞地孤。想是将他带到这俗世的父母恐惧,怕他会给自己带来不祥和灾祸,这才将他弃了。他的啼哭之声引来了长老,长老后来便将他养在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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