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1 / 2)
太后说:“你们哪也别亏惠妃了,她是真不知道,皇上也是想了许久才定下的。”
惠妃是又惊又喜,大格格是和硕柔嘉公主的独女,公主早逝大格格这些年一直住在宫里,人品容貌她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不想揆叙竟然有这福分能选为大格格的额驸。
“臣妾代揆叙弟弟谢太后恩典。”
太后笑道:“过几日你记得把觉罗氏叫宫里来好好交代交代,公主不在了,耿家眼下又多事,皇上的意思是让她直接从宫里出嫁。”
太后的话说得众人又是一惊,虽说先前也不是没有格格从宫里出嫁的,可那几位都是亲王的女儿,从小就被养在宫里的,这大格格的母亲虽是和硕柔嘉公主,父亲却是那故靖南王耿继茂第三子耿聚忠。众人虽然心里都翻腾了起来不过面上还是一团和气纷纷给惠妃贺喜。
太后又留她们略坐了一会儿就叫散了,珍珍出了隆宗门,阿灵阿已经在那等着了。“怎么留了这么久?”
“几位娘娘都在,太后留我说了会儿话。”
珍珍说到这不禁长叹了口气。阿灵阿伸手摸摸她额头关切地问:“怎么,累了?”
珍珍点点头,那一屋子的人面上看着是一团和气却是暗潮汹涌,姐姐怀着孩子却还要和她们周旋。难怪家里额娘每次提起姐姐就是一顿哭,外人看着她们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又知道姐姐在这宫里过得烈火烹油的日子呢。一想到这些珍珍就觉得心酸。她侧头瞧阿灵阿,见他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珍珍心里的疼痛慢慢地平复了。她想:我终是逃过了进宫,姐姐为我做得这些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珍珍笑若桃花,主动牵起阿灵阿的手,轻轻挽住他靠着他说:“公爷,嫁给你真好。”
阿灵阿本来还想在隆宗门外装得一本正经,毕竟这一路过去不少侍卫都是他相交甚熟的同僚,可珍珍一伸手他就憋不住整个脸笑到皱起,“欸,我可不是那个好的!咱们回家。”
……
五代李珣有诗云:
古庙依青嶂,行宫枕碧流。水声山色锁妆楼。往事思悠悠。
清晨的碧云寺中,寒露阵阵,香客了了,寺中的僧侣们却都早早起身在释迦牟尼殿中开始早课了。众僧们的诵经声庄严宝相,传至寺后殿时只余阵阵尾音。此处乃一独立小院,正殿名普明妙觉殿,乃是前朝九千岁魏忠贤所捐建。
蓁蓁一入此地,就低吟起这首诗,她慢慢地吟着下半阙:云雨朝还暮,烟花春复秋。啼猿何必近孤舟。行客自多愁。
这座百年的庄严宝刹中此刻正由住持在主持剃度礼,受戒的乃是一六岁孩童。一袭灰扑扑的僧袍也未能遮掩他的光彩,他生得极是眉清目秀,乍一看宛若观音座下的童子一般脱俗出世。他的脚边紧跟着一只姜黄色的大猫,它睁着一双杏眼围着他左转右转,还不时地用尾巴去碰孩童的腿,却乖巧地一声都没叫,仿佛它只是个卫士在守护这个孩子一样。
一青年僧侣端来一只托盘,一柄铜剪,一把剃刀冷冰冰地躺在一起。
慈眉善目的老住持摸了摸孩童的头顶,孩童乖巧地在老住持面前的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地一拜。
青年僧侣扶孩童起来,轻轻在他耳旁说:“这位往后就是你的师父了,喊一声师父吧。”
孩童遂道:“师父。”
他清脆的童声在大殿中回荡。
老住持缓缓一点头,挂着佛珠的手往左侧方一指,那是通往西次间的门,此刻门开着只垂着一块烟灰色的幕帘。
“朝那拜三拜吧。”
孩童也不问缘由,乖巧地跪下,朝老住持所指之处拜了三拜。
“阿弥陀佛。”
老住持站起身,走到了孩童身后。大黄猫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它哀伤地“喵呜”了一声,跳上孩童的膝盖盘踞在他怀里,琥珀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孩童稚嫩的脸庞。
老住持接过青年僧侣递过来的铜剪没有丝毫的迟疑,一刀剪断了孩童垂在脑后的辫子,当发辫落到地上散成一团的时候,烟灰色的帘幕一动,一直躲在其后旁观的女子也悄无声息地落下了一滴眼泪。
“毁形守志节,割爱无所亲。”
一声佛偈,一缕青丝。
“弃家入圣道,愿度一切人。”
一声佛偈,一滴眼泪。
青丝尽去,清泪未绝。
秋华已经受不住,她别过头去不忍再看下去了。
蓁蓁站得笔直丝毫未动,任凭眼泪迷蒙住了双眼,她也没有将视线一开一丝一毫,她要看着,她要看尽,这是她的缘,是她的苦,是她的念,即便那三拜之后他已了尽了同她的缘,这依然是她今生今世都割舍不下的骨肉。
……
雾散日出,大殿前的院子里,才剃度的小沙弥同大黄猫嬉闹着,孩童无忧无虑的笑声不时地传进庄严肃穆的大殿里。
蓁蓁自帘后走了出来,跪在方才胤祚剃度的蒲团上,带着满脸的泪痕朝老住持一拜。
“阿弥陀佛。”老住持长叹一声,“娘娘日后不必再来了。”
秋华眼含热泪,怒斥道:“放肆!娘娘要来看小主子与你何干!”
蓁蓁一抬手拦住秋华,她双手合一,沙哑着说:“大师,我知道。”
老住持微微点头,“娘娘深明大义,娘娘是入世之人,贫僧弟子乃是出世之人,相见不如不见,不见则不念,不见则不欠。”
老住持说完缓缓合上了眼,彷如已入定。
蓁蓁闭了闭眼,揪紧了膝上的衣角,颤着嗓子只问一句:“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了吗?”
老住持没有回答她,只在久久,久久之后才低喃一声:“若是有缘自当再会相见。”
……
清晨香山的古道上两个男子肩并肩走着,前方山壁上一株梅花顶开石缝长了出来,面容清俊的男子惊喜地指着那株梅花说:“三哥你看,那竟生了一株梅花。”
年长些的男子赞说:“如此险峻之地竟能破壁而出,真不愧是四君子之一,品格不凡哪。”
恭亲王常宁疏朗地笑问:“如何,我说咱们一早来爬香山可是来对了?”
福全瞧着四周的美景,呼吸着这清凉尤带着晨露的空气,心中抑郁之情是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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