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倾，欧阳朔才收剑回鞘。

就这么一会儿，他已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杀剑么？”

欧阳朔喃喃自语。

清风吹过，夜静无人，独留一声叹息。

**********

黑夜散去，一轮红日，自东方的群山之中，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轻柔地挥洒到群山环抱的山海城，将这头巨兽唤醒。

城外，借着夜色，趟着露水的农夫们，或是推着独轮车，或是挑着担子，将刚刚从菜地摘下的新鲜蔬菜，或是从果园摘下的瓜果，运到城中贩卖。

城门一开，菜农们便排着队，有序地进入城中，消失在大街小巷。

城中，数以百计的大小坊市，同时开市，热闹非凡。

友谊河畔，各大商会的坊市，占地最大，商品种类最多，来自九大王城的商品，无所不有，自然也就是最热闹的所在。

峡谷河畔，码头上人头攒动。无数的商船停靠在码头，等待着卸货，或是准备将山海城的特产装上商船，销往各地。

码头上往来的搬运工，不下数千人。

城中大小街道上，已是车水马龙。

街道两侧的私塾中，隐隐传来稚童的读书声。

时至今日，山海城内的私塾已不下百余座，随处可见。既有文教司出资建设的，也有山海城出资建设的，还有士绅商人捐资建设的。

山海城文风鼎盛，根源于此。

谁又能断定，这些私塾中，未来会不会走出什么重臣名士。

早起的小媳妇，打扮俏丽，提着菜篮子，来到街市采买时令菜蔬。顺道，她们还会在早点铺，带两提包子回家，作为全家的早膳。

见到相熟的邻居，少不得站在街头，聊几句家长里短，菜蔬的价格、发钗的样式、衣服的料子，都能成为闲聊的话题。

有那娇俏的小媳妇，还能聊一聊胭脂水粉什么的。

山海城的风气，向来大气磅礴，不会对女性有什么苛责。尤其是崔映柚、木兰月、穆桂英等一批女性的崛起，更是将山海城的女性地位推向高峰。

因此，这些小媳妇，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也有老少爷们，结伴来到早餐铺子，喝着甜甜的豆浆，吃着热腾腾的包子，聊着些街坊里外的消息八卦，好不惬意。

间或的，也有“消息灵通”人士，聊一聊都护府的八卦。

“小公主上学调皮，趁先生午睡之时，在先生脸上画小乌龟。”

“隔壁家的翠花，被都护府管事——紫苏姑娘相中，招进府内当三等丫鬟，立即麻雀变凤凰，全家荣耀。”

“有杂役不守规矩，将都护府的花瓶偷出去变卖，被查到之后，不仅立即革除，而且还被送交提刑司审查，蹲大牢是免不了的。”

“都护府的后院园，有一座神情的游乐场，还有一座古古怪怪的城堡。”

都护府的一切，但凡沾上一点边，都能成为百姓追捧的热门八卦。而今最大的话题，自然就是今日要举行的争鸣大会。

老百姓对诸子百家，自然是不甚了了的，兜不住此事官府重视，排场又大，城内到处都能见到往来的士子。

“听说诸子百家，已有四五家决定进驻山海城呢。”

“什么四五家，我看不下十家。”

“就是，这天底下，可再没有比我们山海城更合适的地了。”

“真想去一趟王城，见识一下啊。你们说，王城内，到底是啥样啊？”

说话之人，显然是刚来不久的流民。

自三城融合之后，王城已是平民百姓的禁区。

“嘿，说起来，我倒是去过，还在那住过一段时间呢。”

说话的是一位老者，虽然年过五旬，身子骨却是硬朗。

“张老，您真的去过，给我们讲讲呗？”

一桌的人，刷的一下围了过来。

就算是邻桌，也有人将头探了过来，眼中满是好奇。

张老头见此，微微一笑，道：“你们这些小伙子啊，来得太晚。去年，老头子我刚来的时候，山海城可还没有这么大。”

“是极，是极。我听说，咱们山海城，最开始只是一座小城，是领主大人带着大家，一步步建设到现在的规模。”

“什么小城，我听说，最开始就是一座村落。”

“张老，您老见识广，您说？”

张老头高深莫测，道：“确实是村落。”

“真了不起啊！”

“你们别问东问西了，还是让张老讲讲，王城到底长什么样吧。”

最开始的那位小伙子，有些着急了。

“对对对！”

“王城啊，那可真的了不得，金砖铺地，玉石为栏，雕栏画栋，美不胜收。王城之内，有祭天的天坛，有宏大的庙宇。我们老祖宗黄帝的祠堂，就建在王城。最了不得的，当然还是之前的廉州侯府，那叫一个气派啊……”

张老头讲的半真半假，大多数都是他杜撰的。耐不住他文采还行，一番生动的讲解，将一众围观的小青年，听得一惊一乍的，不时发出阵阵惊叹。

发生在街市角落的这一幕，不过是山海城市井的一个写照。同样的一幕，在城内的各个角落上演，共同组成一幅生动的人间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