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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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可千万别这么说。”家宰肃了神色,“神妃逆行倒施,如今已被驱除镜洲,你是大长公主的血脉,先帝亲自赐姓,哪里是她一句话就能剥夺的。”

那女官也道:“正是如此,凤君不必妄自菲薄。”

凤霖没有接口,笑笑带过去了,又问家宰:“府里的其他人都好吗?我请公主照顾你们,其实如果不是东洲太远,我倒是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长姊和祖母都走了,只剩下我了……”

女官冷眼瞧着,暗中评估。果然和公主殿下说的一样,这凤霖空有美貌,无甚城府,绝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但顾念旧情,恩怨分明,对公主多有感激,若回镜洲,必定会大大仰仗。

家宰耐心地听他说了会儿,这才道出来意:“不知素微仙子何在,我们理该拜访。”

“她这几年不爱见人,多数时候都在闭关。”凤霖摆摆手,“不用特地去见,你们把拜帖留下就行了。”

女官笑道:“这恐怕不妥,公主殿下有要事相商。”说着,刻意停了下,加重语气,“和凤君有关。”

“我?”凤霖演技不过关,只好拿美貌凑数,蓝绿的眼瞳一眨不眨瞧着她,“什么意思?”

女官顿了顿才道:“公主打算接凤君回镜洲去。”

凤霖装不出大吃一惊的感觉,飞快拒绝:“不去。”

他们都没想到他会如此坚定地拒绝,面面相觑。家宰问:“公子不想回家吗?”

“我已经没有家了。”他淡漠地说,“什么都没了,回去了又怎么样,不如留在这里,清清静静地修炼。神妃还没有死吧?我要是能结婴,就去杀了她。”

女官试探着抛出诱饵:“帝君、帝子命丧神妃之手,羽氏须立新君。”

凤霖一脸“与我何干”的无辜样。家宰和女官又劝了几句,他就是不松口,甚至也没让他们见到殷渺渺。

最终,他们铩羽而归。

事情意外得遭遇滑铁卢,女官和家宰都没想到,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殷渺渺,而是凤霖自己不愿意。

他只想找神妃复仇,对帝位、权势毫无兴趣。

女官半喜半忧,喜的是凤霖如果上位,必然会把大部分权力移交给旁人,宝丽公主的机会就来了,忧的是需要更多筹码才能打动他。

她写了封急信,青鸟加急送回了镜洲。

这时,羽氏的帝位之争已经十分激烈。程驸马除神妃有功,拥有最大的话语权,不少蠢蠢欲动之人提出将身怀神血的子嗣过继给芳华长公主,如此,他便可推举自己的嗣子上位。

宝丽公主极力劝阻:“他父母尚在,又订了婚事,心中自有偏向。且这几个人修为都低得很,炼气、筑基寿元太短,若姨夫闭关,人却陨落了……”

程驸马便问她:“你举荐的那个凤霖如何?”

宝丽公主苦笑一声,将凤霖的话转述了,又道:“他只追着我们问神妃的下落,说等到结婴就去杀她,帝位之事,一字不提。唉,我现在挺后悔的,这孩子心眼实诚,坐了这个位置也不知道该办什么事。”

她说着,一连叹了好几口气,自言自语似的:“我一时糊涂,想着他和东洲多少算是露水夫妻,往后真有什么事,也能说得上话。”

程驸马心中一动。凤霖个人的条件的确不错,但不足以他动心,可和冲霄宗的关系却打动了他。伽蓝寺在镜洲的势力日渐增长,能和冲霄宗搭上关系再好不过。

女人嘛,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总归是不一样的——他选择性遗忘了神妃的所作所为,满心想着,凤霖和冲霄宗的那个首席,也算是半个道侣了。

宝丽公主看他似有所动,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说实话,凤霖有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她不知道,多半没有,能扯着虎皮做大旗就成。

她必须推凤霖上位,否则,就凭她从前跟在神妃后面忙进忙出,定然会被秋后算账。

“你说得有理。”程驸马沉了脸色,“尽快把凤霖叫回来,羽氏血脉给人当男宠,像什么样?”

宝丽公主心领神会:“我明白了。”

东洲的人接到了宝丽公主的指示。以“恢复大长公主名誉,收敛尸骨”为由,劝说凤霖回镜洲一趟。

凤霖真的心动了!

家宰和他说:“公子恢复了身份,就是堂堂正正的修士,不必再委屈做鼎炉。你若是对素微仙子仍有情意,以平等的身份与她交往,岂非更好?”

他人老成精,凤霖提起殷渺渺时的笑意压根瞒不过他,三两下就套出了凤霖的老底,这话可谓是精准无误地说进了他的心坎儿。

凤霖的态度彻底软和下来,主动说:“那、那我去和她说,她会同意的。”

家宰和女官不约而同地露出笑意。

殷渺渺思考再三,同意了:“这也好,他们自以为是把你骗去的,不会对你过多提防。”

“你是说他们会强留我?”凤霖踟蹰片刻,低声问,“我非要留在那里不可吗?”

她问:“你不想当帝君吗?”

凤霖摇头:“我们羽氏,每隔几百年必有宫变,死掉的帝君、帝子不计其数,凤凰台流出来的血,都能把内河染红。”

“人各有志,但你此次非回去不可。”殷渺渺解释道,“一来恢复名誉,重新做个修士;二来,你也可以要回自己的财产,修炼有多烧钱你也知道;最重要的是……”

“金羽明凰录。”他轻声说,“我知道,比起别人传授,凤巢里的心法才是最完整的。”

殷渺渺颔首:“等拿到了这些,你依然不想留下,想办法走也未尝不可。他们在意的是权势,从来不是你。”

凤霖安了心,说道:“我当然不想留下,凤凰台有什么好。”

殷渺渺笑而不语,都说权力是最上等的春药,坐上高位之后,所见所闻便会截然不同,届时,他是否仍然保持初心……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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