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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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洲。

月色如霜,给青瓦屋檐渡上了一层漠漠的冷光,借着幽微的光线,慕天光轻轻抚摸着雪际剑的剑身,光亮的剑刃反射出皎洁的月光,片片白雪凭空飘落,萦绕于剑身之上,寒气森森。

五年了,他对剑道的领悟更上了一层楼,然而,却不仅仅是因为秘境中与白猿的交战,那只是让他彻底领悟了《易水剑》的真意,而非体悟为己用。

没有真正感知过的,永远都是隔了一层的。

领悟和体悟,一字之别,差之千里。

他从前以为,《易水剑》属冰寒,故而为冰,可现在明白,水是冰的来源,不懂得“水”,如何能真正掌握“冰”呢?

而水是怎么样的呢?

水不比冰那么冷,水是温柔的无形的。他以前不懂,心冷如冰,如今渐渐化冻,也就明白了柔情为何物,领悟到了“水”的真谛。

这些,都是她带给他的。

他垂下眼眸,唇角才微微上翘,突然又被压了回去,声音淡漠:“出去。”

“仙师。”身裹薄纱的妙龄女子端着托盘上前,嗓音甜美,“这是贱妾所做的雪霞羹,灵力充沛,滋补经脉,请仙师多少用些吧。”

慕天光看着她,面前的女子所穿的衣衫几乎是透明的,在亮堂的烛火下,纤细的腰肢与丰腴的胸乳一览无余。

她身上有很甜的香气,绿鬓如云,粉颊绯绯,抬眸咬唇间眼波流动,风情无限。

若是说皮囊,她应该算很美了吧。

可他只是初见时有些不适,到了如今,心中再也没有半分波澜。

“出去。”他冷冷道,“不然杀了你。”

女子感受到了可怖的压力,灵魂蜷缩在身躯内打着寒颤,端着托盘的手臂微微颤动起来,再也托不住,直接将汤羹打翻在地。

“仙师,仙师饶命……”她是鼎楼里的头牌姑娘,也曾见过不少气势惊人的修士,可是从未碰到过这般可怕的,慌忙跪下求饶。

慕天光手腕一翻,收回了雪际剑,淡淡道:“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是是。”女主如蒙大赦,半跪着退了出去。

慕天光没有过多在意,遥望着月色,心想,用五年去想一个答案,应该够清楚了吧。

她在哪里呢?

第226章

一个月后, 殷渺渺和云潋登上了去陌洲的飞舟。

失去了首次坐飞舟的新鲜感以后,日子就变得无趣了起来, 多半在屋中打坐、阅读以及练习施展法术。考虑到这些年一直在追查魔修的踪迹, 鲜少有安逸的时光, 殷渺渺就借此机会,深入研究了一番秘境里得到的幻术, 学习得腻了,就拿出在西洲买的游记传说消遣。

她的安排与过去无甚两样, 可是云潋感觉得到异常:“师妹不开心?”

“没有啊。”殷渺渺正在练习一个自己刚刚研究出来的新法术, 但因为心不在焉, 失败了好几次。

云潋加重了语气:“师妹。”

殷渺渺沉默了。

“师妹就是不开心了。”他说,“为什么?”

“因为……”她闭了闭眼睛, “我知道来不及了。”

在柳洲时,她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只是刻意不去想,可是向天涯的一封信给了她去陌洲的理由, 她以此为借口,登上了这艘飞舟。今天是上飞舟的第七天, 那种感觉愈发强烈了, 而离到陌洲至少要三个月,不管怎么样都来不及了。

她有意拖延着时间, 希望自己不要被情感操控, 做出不理智无意义的事情来。然而, 今时今日她确定不会有相见之期, 心里却更难以释怀。

是的,她后悔了。

“其实我可以早点去,半年前我就感觉到了。”她抛了书卷,捂住面颊,“可是我没有,我觉得不要去更好,所以当做什么都没感觉到……”

云潋听明白了:“他要死了。”顿了会儿,安慰说,“尘缘将断,这是好事,我和师父都不希望师妹太过记挂凡间之事。”

“我知道。”

幻境里,她和瑶桃、君长风说过斩尘缘,对于修士来说,在凡间的父母亲人一旦死去,那么牵绊他们的尘缘就真的断了。

断尘缘,就好比给风筝断了线,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为俗世所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逍遥自在,在修行之路上一往无前。

这分明是好事。

她知道。

可是一想到他马上就要死了,自己却因种种顾忌,始终不能再见一面,心中又无端升起自责与悔恨来。

“我是可以去见他的,虽然有点远,可是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她特地想办法得到了门梭,得到了这个再见一面的机会。

云潋道:“师妹知道见他无意,所以才不去的。”

“知道归知道,后悔归后悔。”殷渺渺苦笑起来,她是个理智的人,所以半年前做出了不去相见的决定,可是时日推进,情感敌不过理智,现在的她一想到错过的是永生永世,眼眶就忍不住酸胀起来。

她仰起头,似乎聚精会神地看着天花板上绘制的壁画:“永远永远,我永远都不能再见到他了。”

为什么要拘泥于断尘缘之说,而不是去好好和他告别呢?她应该守在他的床边,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听他说说这几十年来的分别,问问他是不是还有未了的心愿,或许她可以帮他达成。

这样才叫做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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