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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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贺氏看着孙子来了,眉开眼笑,起身迎了上去,伸手就想接过那襁褓,“来,祖母抱抱。”

乳娘抱着小婴儿微微侧身,避开了小贺氏的手,委婉地说道:“小少爷还睡着。”

小贺氏没想到一个区区的乳娘还敢当众给自己没脸,脸色霎时僵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感觉周围那些女客们的目光仿佛针似的扎在了自己的脸上。

“放肆!”小贺氏下意识地呵斥乳娘道。区区一个贱婢竟然还敢不让自己抱自己的亲孙子!

周围原本在闲聊的女客们一下子全都静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小贺氏和乳娘。

乳娘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不卑不亢地对着小贺氏福了福,歉然道:“二夫人,恕奴婢失礼,我们小少爷怕生。”

小婴儿依靠气味识人,乳娘照顾了他三天,对于这孩子的性情已经有了几分了解。平日里脾气是很好,很好带,可是不喜欢生人,许是因为吃着自己的奶才愿意让自己抱。

昨天下午乳娘去如厕时,小家伙醒了,照看他的丫鬟才刚抱上,他就哭嚎起来,哭了半盏茶功夫才给哄睡了,把端木珩和季兰舟都给心疼坏了。

再说了,老太爷也早有吩咐……

乳娘轻轻地拍了拍襁褓,襁褓中的端木泽安详地闭着眼,抿了抿花瓣似的小嘴,睡得更舒坦了。

而小贺氏的脸色更难看了,额角青筋暴起,只觉得对方说的什么“我们小少爷”像是带着刺般,仿佛在警告着,自己不过是隔房叔祖母,只是外人。

厅内的气氛微凝。

其他女眷自然也听到了这番对话,神色各异,有的露出了然的微笑,有的等着看好戏,有的皱了皱眉。

任氏与倪氏意味深长地又交换了一个眼神,神色淡淡。

她们这二嫂啊,就是看不清局面,刚才还那么招摇,现在可好,被打脸了吧!

不过这场面要是闹得太难看,丢的是端木家的脸,是不是得设法拦一拦呢?倪氏悄悄地拉了拉了任氏的袖子,用眼神问道。

任氏还有几分犹豫,小贺氏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就在这时,花厅的门外又多了几道身影,厅中的丫鬟婆子们如释重负,管事嬷嬷连忙上前行礼:“大姑娘,四姑娘。”

端木纭和端木绯姐妹俩也到了,与她们一起的还有吏部尚书的夫人游夫人。

那管事嬷嬷生怕小贺氏再闹,连忙请示道:“大姑娘,吉时到了,是不是……”

“开始吧。”端木纭点了点头,扫视了花厅一眼,敏锐地发现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但是没有多说。

小贺氏不想耽误了孙子的吉时,先把心头的愤懑与不满压了下去

于是乎,洗三礼正式开始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今天的主角端木泽身上,气氛又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由乳娘和一个嬷嬷合力给端木泽脱衣裳洗三,被这么一折腾,小婴儿也醒了,他既不哭也不闹,好奇地由着乳娘她们折腾,他自己则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女宾,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夫人们纷纷往水盆里丢着一块块金锞子。

每个人都嘴甜地赞了这孩子一两句,有的夸这孩子长得漂亮结实,有的说他一看就是文曲星下凡,一定像他曾祖父一样是个会读书的;有的赞这孩子气度不凡,这里人这么多,也不怯场……

乳娘一边给小婴儿洗三,一边不时说着讨喜的吉祥话。

花厅里好不热闹,气氛和乐融融,唯有小贺氏沉着一张脸,一直抿着嘴没说话。

洗三礼后,乳娘就重新把小婴儿用襁褓裹好,正要把他抱下去,却听一个高傲的女音施施然地响起:“且慢。”

小贺氏抚了抚衣袖,目光移向了端木纭,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训道:“阿纭,不是我这做婶母的逾矩,你既然掌着家,就该好好管管下人,别没规没矩的,让外人看了笑话。”

小贺氏故意当众说这些,自然是带着几分挑衅,存心在宾客们跟前让端木纭没脸。

端木纭虽然来晚了一步,方才洗三时,也听丫鬟说了小贺氏与乳娘之间的龃龉,觉得端木泽的这个乳娘不错。

端木纭气定神闲地微微一笑,对小贺氏道:“二婶母,皇觉寺的觉远大师给泽哥儿批了命,说孩子命贵。”

端木纭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今天是好日子,她可不想跟小贺氏闹。

觉远大师大师确实来过府中,还是端木宪亲自去请的。

端木泽这孩子得的很是艰难。

季兰舟自从二月差点小产后几乎就没怎么下过床,一直养着,孩子出生,稳婆就发现孩子的胎位有些不正,想了不少办法才把胎位给掰正了过来。

觉远大师给这孩子看了面相,又算了八字后,说了,这孩子命贵,如果八字轻的人太过靠近会对孩子有损伤,一岁前都得注意着。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旁的不说,这孩子确实不爱生人抱,一抱就哭,他愿意亲近的人加起来总共也就那么六七个而已。

端木宪对于曾孙的事尤为慎重。想着也不可能去查今日来添盆的宾客中到底谁八字重,谁八字轻,他干脆就一刀切,早早就叮嘱了乳娘今天谁都不让抱,反正托辞说孩子怕生就是了。小婴儿娇弱,旁人一般也就是看看,不会要强抱。

端木纭说得是实话,但是在小贺氏听来,这却是托辞。

不仅是托辞,而且还是在故意讽刺自己,讽刺贺家。

小贺氏浑身绷紧,面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是啊,“孩子命贵”,父亲被夺了信国公的爵位,所以他们贺家就轻贱了,连着自己也是“命贱”,连她的亲孙子都碰不得了?!

贺氏感觉心头像是被叫了一桶热油似的,怒火自心口直冲脑门。

“呦!”小贺氏阴阳怪气地笑了,叹道,“原来长房的命这么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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