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4章(1 / 2)
“属下遵命。”袁直站在原地再次领命。
岑隐没再多说,毫不留恋地跨出了养心殿,沿着汉白玉石阶往下走去。
高则禄也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两个羽林卫随手把文永聚往地上一丢,也走了。
午后的阳光变得更灼热了,灼灼地炙烤着大地,这个皇宫就仿佛一个火炉似的,随时都要燃烧起来。
岑隐的周身却似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周围的一切隔离开来,额头上光洁如玉,不见一滴汗珠。
岑隐那双狭长的乌眸犹如一片深深的寒潭,清冷、平静而又深邃。
踩下最后一阶石阶后,岑隐忽然停了下来,目光落在腰侧的绣着云纹的荷包上,他修长的手指在荷包上的云纹上微微摩挲了两下,那沉静的眸子也随着他的动作荡起了朦胧的涟漪。
岑隐只停留了一瞬,就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袁直站在屋檐下,恭送岑隐离开。
直到岑隐的背影消失,袁直才回过了头,目光漫不经心地斜了角落里的文永聚一眼。
袁直身后的两个小内侍也同样在看文永聚,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督主还真是体贴。
谁都知道伺候一个瘫在床上、出恭完全不能自理的病患有多麻烦,多辛苦,每天把屎把尿,屋子里动不动就是些腌臜物,让人不忍直视。
督主这是特意留着文永聚给他们分担呢!
两个小内侍心里都是感恩戴德,琢磨着一定要把皇帝看好了,给督主分忧。
寝宫的方向,皇帝还在反复地叫着,隐隐约约地有“来人”、“朕的手”、“传太医”之类的词从门帘后飘出。
袁直只是一个细微的眼色,一个圆脸小内侍立刻就意会,打起了那道明黄色门帘,皇帝狼狈蠕动的身形立刻映入他们几人的眼帘。
袁直皱了皱眉,没有进去,毫不掩饰脸上的冷漠与嫌恶。
袁直嫌弃地甩了下袖子,阴阳怪气地吩咐那圆脸小内侍道:“小唐子,还不赶紧让文公公去伺候皇上。没看到皇上摔了吗?!哎,领着伺候人的活,还尽偷懒!”
明明文永聚就在不到三丈的地方,明明文永聚也能听到袁直的声音,可是袁直却偏偏没有直接跟文永聚说话,反而让人去给他传话,就仿佛文永聚根本就不够资格跟他说话。
“是,袁公公。”小唐子连忙领命,跟着昂首挺胸地走到了文永聚,颐指气使地说道,“文公公,你还傻愣在这里做什么!”
小唐子的声音尖锐如针,傻愣愣的文永聚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
“还不赶紧进去伺候皇上!”小唐子指着寝宫的方向斥道,“别想偷懒!”
文永聚神情木讷,失魂落魄。
过去这半年来,这种类似的使唤、辱骂他没少听过,起初他还会愤怒,渐渐地,他就学会了忍耐,他告诉自己等到皇帝重握大权的那一刻,他自然可以重回高位,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可是经过今天后,文永聚心底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被浇熄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比岑隐差,只是岑隐一次次地打压自己,他这几年的境遇才会每况愈下。
岑隐忌惮他,所以一直不敢动他,所以他才能安然无恙地待在养心殿里,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错了,大错特错。
这些年,岑隐不是不敢动自己,实际上,自己根本从来没有入过岑隐的眼。
岑隐现在留自己苟延活着,也只是为了伺候皇帝吃喝拉撒而已。
仅仅只是为了这个而已!
文永聚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心中的一座大厦在一瞬间轰然倒塌了,就像他曾经坚信的信念被人击垮了……
自己费尽心机谋划了那么久,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场笑话而已。
小唐子看文永聚一动不动,心中不耐,抬手推了他一把,没好气地催促道:“你还不赶紧去!”
文永聚冷不防被推了一下,踉跄了几步,差点没摔倒,目光正好与寝宫内的皇帝四目对视。
瘫在地上的皇帝一看到文永聚,就仿佛看到了救星般,断断续续地喊着:“永聚……快,快来扶朕。”
文永聚却是心如死灰,皇帝现在是废人,只能求着自己,他以前风光无限时,又何尝想起过了自己!
一股不甘的感觉自他心底升腾而起……
见文永聚好似木头人似的,小唐子正要再推他一把,文永聚终于自己动了,姿态僵硬地朝寝宫内叫嚣不已的皇帝走去。
这一刻,文永聚竟然有一种非常复杂而微妙的感觉,他突然觉得当初与其为皇帝效命,他还不如向岑隐投诚呢,至少岑隐赏罚分明,对他手底下的人都不错。
投效了岑隐的那些人如今一个个都官运亨通……
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怕是晚了!
文永聚浑浑噩噩地走进了寝宫,那道门帘再次落了下来,养心殿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犹如一潭死水般,再无波澜。
曾经这里是整个皇宫最受人关注的地方,而如今这里却几乎与冷宫无异,无论是后宫的后妃还是宫人,都仿佛遗忘了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提起……
第764章 流放
当日,三皇子慕祐景逼迫皇帝写传位诏书的事就传了出去,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到了次日,上至朝臣勋贵,下至平民百姓,从街头巷尾,到茶馆酒楼,已经人尽皆知,众人议论纷纷。
“难怪俗语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那一位’的儿子与他真真是父子连心,一脉相传。”
“说得是。当年‘那一位’逼宫弑兄,谋朝篡位,现在他的儿子有样学样,有其父必有其子!”
“照我说,这就是报应!”
“是啊是啊,‘那一位’自去岁卒中后,身子就没养好过,天家无父子,恐怕他的儿子们都一个个都盯着他的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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