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8章(1 / 2)
“四位太医在端木家已经住了三天了,这怕是冲着端木四姑娘的面子。”才刚上任数月的兵部尚书黄思任捋着胡须感慨地说道。
“可不就是。”刑部尚书秦文朔神色古怪地附和一句,“四姑娘面子真大,连太医院院使都是说留下就留下。”
“不过……”礼部尚书于秉忠叹了口气,“连黄院使都留着了,端木大人的病情来势汹汹,这次怕是真的麻烦了。”
屋子里的众人皆是心知此言不假。
几位阁老面面相看,神情各异,有的忧心忡忡,有的野心勃勃,有的觉得事不关己,也有的思忖衡量着这件事对于朝堂的影响……
黄思任抿了口茶,唏嘘地又道:“端木大人毕竟也是一把年纪了,听说患的是卒中,现在看来更严重了。”
“卒中啊……”秦文朔用复杂的语气说了三个字。
一说到卒中,屋子里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今上,今上自去岁卒中后,已经快一年了,虽然苏醒了,可是龙体根本没见好转,怕是下半辈子都起不了身了……
今上已经是个废人了,那么首辅端木宪呢?
就算端木宪能侥幸保住命,他卒中后的身体状况还足以胜任首辅吗?
众人心中都浮现类似的疑惑,好几道目光都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游君集。
内阁中,和端木宪的关系最好的人当然是游君集。
黄思任清了清嗓子,问道:“游兄,你有没有去探望过端木首辅?我昨日去过,可惜没能简见到端木首辅。”
“前天我也去过一趟,也没能进门。”游君集神色沉重地叹了口气,话说一半藏一半,只由着其他人浮想联翩。
游君集早就去探望过端木宪,也知道他的身子没有大碍,三天前,几个太医突然被招去端木府,他也觉得奇怪,于是前天就又跑了趟端木府,不过这次没能进去。
游君集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不过对着“外人”,也不会多说。
看游君集这副愁眉锁眼的样子,其他几个阁老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估摸着端木宪怕是真得不好了,不然以端木宪说一不二的脾气,几个儿子都分家出去了,又怎么会特意叫回府去侍疾呢!
于秉忠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个月内阁还真是多灾多难,先是端木大人,后是林大人……”
提到工部尚书兼次辅林大人,众人的神情更复杂了。
因为端木宪重病,内阁本来是打算上折子让次辅林大人暂代首辅之责,结果林大人当天不慎骨折了。
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
林大人年岁又不小了,肯定要养上一段时日才能来内阁上班了。
这短短几日,内阁出了两个伤病员,政务一下子就积压了下来,其他几个阁老真是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这几日大都歇在宫里。
秦文朔揉了揉眉心,神情间难掩疲惫之色,含蓄地说道:“端木大人看来是养上些时日了,这内阁的政务等不得,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端木宪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不管能不能康复,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长时间甚至再也不能出现在文华殿了。
户部那边自有户部左右侍郎可以代理事务,问题在于端木宪身兼内阁首辅,首辅相当于一国之宰相,事关重大,不能长期空着,而换首辅又是一件大事,关乎朝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定的。
这一点,几个阁老都是心知肚明,各有心思。
黄思任右手成拳,环视了众人一圈,迟疑地提议道:“是否可以和岑督主商议一下,挑一个人出来暂代首辅?”
黄思任的这个提议其实是在场很多人的想法,只是由他们来说,未免有觊觎首辅之位的感觉,而黄思任才刚上任兵部尚书,资历最浅,这代理首辅的人选怎么也不可能轮到他身上,由他来提反而是最合适的。
游君集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一句:“确实。”
秦文朔和于秉忠也都点了点头,秦文朔的目光忍不住就朝于秉忠那边看了过去,眸光闪烁。
黄思任也在瞥着于秉忠,道:“我看不如由于大人出任,几位大人以为如何?”
黄思任心里多少是报着对于秉忠示好的心理,端木宪怕是回不来了,既然如此,朝中也迟早要选新的首辅,本来次辅林大人最有希望,偏偏林大人这时候骨折了,那么接下来的首选就是于秉忠了。
虽然游君集是吏部尚书,资历也比于秉忠老,但是在大盛朝,吏部尚书很少兼任首辅,因为吏部主要职能就是任免各级官员,按照大盛朝的规矩,四品以下的官员可以由吏部自行决定。
吏部的权力太大了,要是吏部尚书再兼任首辅,容易结党。
而比起黄思任和秦文朔,于秉忠有一个很大的优势,他曾经任过几年国子监祭酒,门生遍天下。由他暂代首辅,可以让朝中不少官员相对更信服。
于秉忠自己也心知自己的优势,心跳砰砰加快,面上肃然,谦虚道:“黄大人真是高看敝人了,还是由林大人出任更合适。”
于秉忠与黄思任、秦文朔你来我回地谦虚了一番,最后几人亲自跑了一趟林府,征询了林大人的意见,这才定下了这件事。
当日,这道关于代理首辅的折子就递了上去,岑隐很痛快地就批了,任命礼部尚书于秉忠暂代首辅之职,处理政务。
当这个消息传到三皇子慕祐景耳中时,他悬了好些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当即让人给江德深传了口讯,两人约在清茗茶楼二楼的一间雅座密会。
江德深比他早到了一步。
“外祖父,端木家那边,您确认过了?”
两人一见面,慕祐景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压抑不住声音中的激动。
“殿下坐下说话。”江德深伸手请慕祐景坐下,脸上噙着一抹浅笑,颇有几分志得意满的自得。
慕祐景随意地撩袍坐下了。
雅座外,传来说书人铿锵有力的声音,语调抑扬顿挫,带动众茶客的心绪越来越高昂,慕祐景的心情也是同样的亢奋,神采焕发。
“殿下,我已经仔细打听过也确认过了,”江德深脸上的笑容更深,沉着地说道,“自那晚端木期进府后,端木宪的病情就突然加重,足不出户,这几日,除了他几个儿孙与太医,谁也没见过他……”
“殿下请放心,不会有差错的,端木宪又怎么会想到他的亲儿子会给他下毒呢!”
说话间,江德深扯了扯嘴角,神色中多了一抹嘲讽。任端木宪再能干又如何,儿子没养好还不是反噬到自己身上!
这寒门就是寒门,这家人连腿上的泥巴都还没洗干净,真真是上不了台面!
慕祐景也是心有同感,点了点头,冷笑道:“这下,端木宪就不是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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