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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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下方的谢向薇毫无所觉,从贴身的内袋中掏出了几张仔细折叠好的绢纸,双手呈了上去,正色道:“大人,这是先母的嫁妆单子。先母就奴家一个女儿,大盛律有云:母亡子继。奴家出嫁,这些嫁妆本该作为小女儿的陪嫁,可是家父与继母竟把这些嫁妆全占下,还请大人为奴家做主!”谢向薇重重地磕了下头。

何于申这才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对着一旁的班头做了手势,班头赶忙把谢向薇呈上的嫁妆单子呈给了何于申。

何于申随意地朝那几张嫁妆单子扫视了一番,心惊不已:这谢氏的生母留下的嫁妆不菲啊!虽然说不上价值连城,但是估计也够这谢家二房嚼用一辈子了。也难怪谢二老爷夫妇起了贪念。

再看谢氏的嫁妆单子,她出嫁,谢家只给了六十四抬嫁妆,而且一看就是草草准备,随便凑数的。这嫁妆怕是连一个庶女出嫁都不如!

谢家做得还真是够绝的,也难怪这谢氏宁可被责打二十杖也要把生父告上大堂!

“谢二老爷,你有何话可说!”何于申看着堂上的谢二老爷冷声质问道。

谢二老爷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昂着下巴道:“有什么好说的!这是我们谢家的家事,再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嫁妆也难免有些折损,做生意本来就是有赚有亏的!”

这谢家人的脸皮还真是够厚的!何于申几乎快被这谢家人的无耻惊住了。做生意是有赚有亏,但是那些铺子、田庄呢,总不会平白无故就消失了吧?!

何于申正要说话,府衙外突然传来一片嘈杂的喧嚣声,有人粗声喊着:“让开!快让开!”

围在京兆府大门外的那些百姓被几个护卫粗鲁地拨开了,清出了一条道。

承恩公带着几个护卫气势汹汹地来了,面沉如水。

然而,他还没进京兆府,就被两个衙差拦在了外面。

“公堂重地,闲人免进!”其中一个方脸衙差没好气地对着承恩公说道。

承恩公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可是堂堂国公爷!

以他的身份,他也不屑和那等低贱的衙差说话。

他对着随行的人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护卫立刻就扯着嗓门道:“这位可是我们国公爷,怎么能算闲杂人等!”

拦路的两个衙差犹豫地互看了一眼,看了看堂上的京兆尹。

何于申神色淡淡地看着承恩公,心道:摆什么威风!也不过是个被夺了差事的国公罢了,有什么好招摇过市的,瞧人家四姑娘素来就低调得很!

这时,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师爷突然步履匆匆地来了,凑在何于申耳边小声地说道:“大人,小人方才在外面的一辆马车里好像看到端木四姑娘了。”

四姑娘也来了!何于申登时精神一振,又朝舞阳和涵星看了一眼,立刻悟了。

对了,四姑娘肯定是微服私访来了!

何于申心里登时有底了,气定神闲地端坐在公案后。

大门口的那两个衙差见京兆尹没有放人进去的意思,底气就足了。

那方脸衙差没好气地对着承恩公等人又道:“与案子无关人等,那自然是‘闲人’!”

那护卫嘴角抽了抽,目光落在了大堂中的大公主和四公主身上,心道:这两位公主就是相关人等吗?!

想归想,他最终还是没敢说。

“放肆!”这小小衙差也敢羞辱自己堂堂国公了,承恩公气得头顶冒烟,也顾不上身份什么的了,怒声斥道,“还不给本公让开!”

然而,两个衙差手里的风火棍还是稳稳地挡在承恩公前方,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

刚下了马车的承恩公夫人也来到了承恩公身旁,但同样被衙差给拦下了,夫妇俩不愿离开,站在府衙外大发脾气,一会儿骂衙差以下犯上,一会儿又责问何于申是什么意思……连周围那些百姓的议论声都被他们压了过去,直到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喊:“快看,刘三公子来了!”

刘三公子不就是和离案的另一个当事者!那些围观者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闻声望了过去。

刘光顺跟着一个衙差朝这边来了,他身着一袭湖蓝色绣仙鹤锦袍,腰环嵌白玉绣万字纹的玄色锦带,身姿挺拔,俊逸英伟。

那些围观的百姓们更激动了,一个个议论得越来越起劲:

“我瞧着这位刘三公子仪表不凡、斯斯文文的,不像是那种会对女人动手的人啊!”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你没听说过吗?”

“再说了,那刘三少夫人不是说了,刘三公子是喝醉了才动手……这种酒后打婆娘的男人可不少!”

承恩公夫妇一看到刘光顺,就有些尴尬。

刘光顺目不斜视地在承恩公夫妇身旁走过,仿佛根本就没看到他们一般,眼眸深邃如无底的深潭。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了跪在地上的谢向薇身旁,谢向薇身子登时一僵。

“何大人。”刘光顺对着前方的何于申作揖行礼,“鄙人与贱内有些许误会,倒是令大人见笑了。”

刘光顺俯首看向身侧的谢向薇,温声道:“薇儿,昨晚我贪杯,有些失态,与你有了些口角,我在这里跟你赔不是了,我们回去吧。”

谢向薇垂首看着前面的光鉴如镜的青石砖地面,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大堂内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有道是,出嫁从夫。”谢二夫人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夫妻点间有点龃龉,就吵着闹着要和离,那天下岂不是有一半夫妻都得和离?”

这时,谢向薇抬起了头,轻颤的樱唇上还留着那微微的齿印。

她猛地拉起了自己的左袖,一直拉到了手肘上方,露出一大截白皙的小臂。

那肤白胜雪的肌肤上,一片青青紫紫的淤痕与擦伤,手肘处还肿了一大块,又红又青,看着触目惊心。

不止是堂上众人看到了,连堂外的那些围观者也看到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今日这堂审真是高潮迭起。

“这哪里是口角啊,根本就是动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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