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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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个身形高大健壮的武将围在了行刑台附近,一个个凶神恶煞,有的拦在刽子手前方,有的与监刑的刑部右侍郎对峙。

刽子手身旁,丁中庆和毛仁鸿正狼狈地跪着地上,头发披散,身形伛偻,如垂暮老者般。在牢里被关了二十来天,两人都清瘦了不少,身上穿着灰色的囚衣,脖子和手上戴着沉重的枷锁,那两块木板夹着他们的脖子,压迫得他们几乎要窒息。

此时此刻,两人浑浊的眼眸中又浮现了一丝希望的火花,谁也不想死,尤其是死得这么窝囊!

面对这些咄咄逼人的武将,刑部右侍郎有些头疼,也有些不知所措,他的额头早就溢满了汗珠,只能赔笑地说他也是奉旨监刑。

刑部右侍郎抬头看了看天色,眼看着这行刑的时辰就要过了,真是头也大了……

“呦!干什么呢?!胆敢在午门闹事,还不赶紧散开,都散开!”封炎策马而来,漫不经心地对着那些武将带来的一众亲兵护卫斥道,身后一众小弟纷纷附和,以刀鞘驱赶围观之人。

那些人只好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一身玄色锦袍的少年带着七八个纨绔公子哥策马而来,一个个意气风发,一下子就成为了四周其他人目光的焦点,众人神情各异。

奔霄在刑台前停了下来,封炎如大鹏展翅般轻盈地翻身下马,然后轻快地跃上了刑台,手里随意地把玩着一根马鞭,浪荡不羁。

“出了什么事?”封炎轻飘飘地扫视着刑部右侍郎与那几个武将,也没等他们回答,就接着道,“闹哄哄的,跟个菜市场似的!我们五城兵马司统管京中治安,你们在午门刑场闹成这样,是不是存心找我们五城兵马司的麻烦!”

“就是啊。”蒋冲忙不迭附和,“这大中午的,还让不让我们吃顿好饭了!”

“封指挥使言重了。”刑部右侍郎眼角抽了一下,对着封炎客气地拱了拱手,虽然他平日里很少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打交道,却也对他们的职责与行事略知一二。

五城兵马司职责繁琐,京中的事什么事都沾边,却又职责不清,要不要做,都看五城兵马司的心情了。

看来,安平长公主府的这位封公子今天兴致颇高啊!

想归想,此时此刻,刑部右侍郎巴不得有人伸出援手,连忙把这几个武将来阻拦行刑的事一一说了。

封炎把手里那条对折的马鞭在另一只手的掌心敲了敲,漫不经意地看了看那五六个武将,又对刑部右侍郎说道:“马侍郎,这是五军都督府的人,让卫国公来一趟,把人带走不就行了!”

他随口吩咐了下属们一声,就自顾自地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了,掸了掸衣袍道:“不着急,反正离午时三刻还有些时间,我们等等也无妨。”

蒋冲等人就挎着刀往封炎身后一站,一副“他们就是不走了”的样子。

马侍郎额头的冷汗涔涔落下,以袖口擦了擦额头,心道:你当然是无妨,耽误了行刑时间,皇帝责怪下来,倒霉的是自己,可不关他们五城兵马司的事。

可是现在,马侍郎也是束手无策,总不能真的如这些闹事的武将所愿,替他们去通报皇帝吧?

马侍郎头痛欲裂,悄悄地招了个人,让他去刑部衙门和刑部尚书说了一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午门,行色匆匆,一个去了刑部,一个去了五军都督府,事实上,也不用封炎特意派人去告知,耿安晧也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没一盏茶功夫就已经到了午门。

封炎坐得高,望得远,远远地就看到了,嘴角微翘。

他生怕事还不够大,气定神闲地放下茶盅,扯着嗓门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训道:“国公爷,你可算来了!我知道国公爷贵人事忙,不过也该好好管束一下下属是不是?别总是给我们五城兵马司找麻烦!”

“……”耿安晧双拳紧握,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没去理会封炎,也没问封炎为什么会在这里,心想着:封炎这家伙真是哪里有事就往哪里凑,就跟猫儿闻了腥味似的。

方才封炎这一叫唤,刑场周围的其他人自然也都注意到了耿安晧。

一道道灼热的视线都齐刷刷地射向了耿安晧,包括马侍郎、那几个闹事的武将、围观的几个官员、守卫在四周的禁军……以及跪在地上的丁中庆和毛仁鸿。

众人神情各异,有的期待,有的迟疑,有的冷笑,有的嘲讽,有的观望,大都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卫国公到底会如何化解眼前的这个僵局。

一时间,周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中,似乎连风都停止了,阳光灼灼。

丁中庆面目阴沉地看着朝刑台这边走来的耿安晧,微微抬头,身上的枷锁就发出了沉重的碰撞声,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觉得脖子上、手腕上疼痛难当。这种疼痛感与屈辱感提醒他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现实。

是耿安晧无用,自己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若是耿海还在,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丁中庆只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在了一片无底的泥潭中,他越挣扎,就陷得越深,那冰冷的泥水已经上升到了他的脖颈……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耿安晧大步流星地走上了刑台,面色凝重。

那五六个来闹事的武将连忙给耿安晧抱拳行了礼:“国公爷!”

“国公爷,您可算来了!”其中一个虬髯胡的中年武将上前了一步,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知道国公爷过来是为了助吾等一臂之力?!”

耿安晧皱了皱眉,听得出对方语气中的不善,仿佛是在暗示,如果耿安晧此行是来和他们作对的,不如少说几句。

耿安晧忍着心中的不悦,好言相劝道:“黄世扬,本公知道你们对判决不满,但是到这里闹事也不是办法。”

“午门可是宫门,宫门前本是肃静之地,再闹下去,只会激怒皇上,要是被治个逼宫之罪,本公也救不了你们!”

听着耿安晧的这一句句,丁中庆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那冰冷的泥水似乎上升到了下巴的位置……

黄世扬不屑地撇了撇嘴,“国公爷,您就这么救自己的兄弟吗?!”

“没错!”他身旁另一个高瘦的武将也上前了两步,不满地说道,“丁中庆和毛仁鸿都要没命了,国公爷就要这样听之任之吗?”

“既然五军都督府帮不上忙,我们给两位兄弟讨个公道也不可以吗?!”

其他几个武将也是愤愤然地接口道,一个比一个激动,面庞和脖子都涨得通红。

他们说到后来,话中已经带着赌气的味道,但是听在耿安晧耳朵里,就像是他们当众在他脸上甩了一个又一个的巴掌。

四周众人都看着刑台的方向,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虽然他们的声音传不到耿安晧耳中,却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耿安晧心中又恼又羞,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闻讯后就特意赶来午门,又在在这里好言劝了半天了,费心费神还不是为了他们好,可是黄世扬他们却都不为所动,还当众打他的脸!

简直就是不知所谓,不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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