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端木绯半垂眼帘,暗暗观察着在场众人的神情,没有说话。
这件事暂时揭过了,然而厅堂中的气氛却再不复之前的热络,端木宪直接把一干小辈给打发了。
众人出了琼瑰厅,四散而去,目送端木纭和端木绯姐妹俩的目光都有些复杂,心里都明白这一出戏还没唱完呢。
端木纭和端木绯径自从外院回了湛清院,端木纭一路无语,那略微绷紧的嘴角可以看出她心中的不虞。
二人进了东次间后,端木绯就吩咐绿萝道:“绿萝,你去泡两杯金银花茶来。”
听到妹妹的声音,心事重重的端木纭猛然回过神来,对上端木绯乌黑沉静的大眼睛,忙握住了她的手道:“蓁蓁,别怕。”
回想自己刚才在琼瑰厅的表现,端木纭知道自己太急了。
唯恐自己吓到了妹妹,端木纭拉起了妹妹的小手,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坐下,又道:“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说着,端木纭的柳叶眼中似乎闪过了许多,神色间多了一丝苦涩,一丝嘲讽。
第62章 女户
端木绯知道端木纭的性子一向疏朗大方,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这次反对过继的态度如此坚定,甚至不惜以女户相胁……这其中果然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姐姐,可是跟爹爹有关?”端木绯看着端木纭问道。
端木纭点了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方才道:“蓁蓁,你是在扶青城出生的,有些事不知道……”
端木家自端木宪科举入仕后,就自诩书香门第,重文轻武,对于端木朗当年弃文从戎,端木宪很是不满。李氏是将门女儿,尽管李家的门第也不低,却不符端木家择媳的标准,府中的其他人更是瞧不上她的出身,明里暗里也没少冷嘲热讽。
虽然那时端木纭还小,但依稀还是有些记忆的。
端木纭徐徐道来,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冷笑,“就没见过这么不顾脸面,自打嘴巴的!当初这么瞧不上爹爹,如今却厚颜无耻,还争着抢着要夺爹爹用命换来的功勋,凭什么?!”说着,端木纭的声音中有几分哽咽。
这时,一阵清新的金银花茶香传来,绿萝捧着刚泡好的热茶缓步过来了。
端木绯主动接手,亲自把茶盅奉到端木纭跟前,笑吟吟地说道:“姐姐,这是我亲手制的金银花茶,清热解毒,花香怡人,姐姐快试试。”
这金银花茶是前几日端木绯亲手窨制而成,正好让端木纭第一个试试这刚制好的花茶。
茶盅中,浅黄色的茶汤透亮清澈,芬芳的茶香氤氲上升,扑鼻而来,让闻者精神为之一振,心也渐渐平和下来。
端木纭浅啜了一口,细细品味着,只觉得口中甘醇鲜美,唇齿留香。
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与妹妹说完后,气也消了。
“蓁蓁,你的手艺真好,这茶窨制得恰到好处。”端木纭含笑赞道。
花增一分则太香,茶少一分则太涩。
“姐姐喜欢就好!我待会就让绿萝给姐姐送几罐过去。”端木绯一边说,一边也捧起了茶盅,笑吟吟地喝了起来,心中思绪飞转:姐姐说的是,既然端木家从来都看不上端木朗的武职,那如今又何必惦记端木朗用性命换来的封赏呢?!
再者,过继真的是皇帝所愿吗?
恐怕正是因为长房无嗣,皇帝才会给这个世袭的官职……从方才端木宪神色间的微妙变化来看,身为天子近臣的他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这件事要解决倒也不难。
茶香袅袅,窗外繁花盛开,姹紫嫣红,茶香与花香交杂融合,让人心旷神怡。
姐妹俩正说着这制花茶的事,就见那门帘被人挑起,紫藤匆匆地进来了,神色古怪地禀道:“大姑娘,四姑娘,三夫人带着五少爷来了。”
五少爷端木璟是唐氏与端木期的幼子。
端木纭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冷声道:“不见!”
端木纭态度强硬,语气中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紫藤也不敢劝,恭声应诺。
以唐氏的为人自然做不出硬闯湛清院的事,毫不犹豫地带着端木璟回去了。
然而,从当天晚膳起,湛清院的份例就降了。
和二夫人小贺氏当家时不同,三夫人唐氏做得可说是滴水不漏,比如晚膳三荤四素一汤再加膳后的水果点心一样不少,但这菜却做得不是太淡,就是太咸,又或是太油太腻,水果上甚至还有明显的虫眼,让人食不下咽。
不过对于端木纭和端木绯而言,这些个为难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反正如今她们有了皇帝赏的银子,想吃什么,尽管使人出去买就是。
顺便又让人多买了一些点心,作为明日的早膳。
绿萝才刚走,紫藤就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今日是份例发放的日子,她便带着新买来的小丫鬟去领长房六月的份例,也就是一些胭脂水粉、香露牙粉、头油澡豆、针线熏香等等。
可是,这次领的胭脂水粉再没有以前那般细腻润滑服帖,香露头油中则带着一种刺鼻的怪味,熏香受了潮……库房的管事嬷嬷还口口声声对紫藤说什么公中份例历来是如此的,让她莫要没事生事。
所闻紫藤所禀,端木纭冷笑了一声,道:“既如此,把这些都退回去,你去向张嬷嬷支些银子,明日去外面采买些回来。”
紫藤欢喜应是,故意大张旗鼓的就把领回来的份例退了回去。
就这样,一连过去了四五日,姐妹俩日子依然过得逍遥自在,唐氏却有些耐不住了。
这一日,当姐妹俩去永禧堂晨昏定省的时候,小丫鬟刚刚挑起东次间的湘妃帘,随着一阵窸窣的挑帘声,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女音不紧不慢地说着:
“母亲,儿媳掌家的这一个月来,发现这府中的门禁太松,那些个奴婢每日随意进进出出也不知道是为主子办事,还是给自己买零嘴,实在是没个规矩,儿媳以为还是要定一个严谨的规矩才行,免得以后出了事,后悔莫及。”
端木纭脚下一顿,就继续往前走去。
东次间里,西面开了几扇冰裂纹窗户,夕阳的余晖照了进来,屋子里半明半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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