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瑶华努力板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这等闲醋也吃,你也不怕倒牙。”
崔晋庭认真地道,“说真的。我听闵婶说了,为了这些人,你都熬了半个月了,天天过了子时才睡。那些外面的烦心事自有我来料理,你不用管那些。”
瑶华微微一怔,半个月的殚精竭力竟然被迎头一泼冷水。她试探地问,“你这是,觉得我插手你的事不好?我是不是管得过了。”
她笑容里难得有些紧张和诧异。
崔晋庭心头一紧,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忙将瑶华搂进了几分,生怕人一怒之下翻脸跑了。
瑶华不解地凝视着他。
崔晋庭想了想,“自从我认识你,你就不是个好事的性子,向来能省一事省一事的。便是和家那么欺负你,你都懒得去计较。平素也不太出门交际。如今却为了我与阮党之争累成这样。我不想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扰得你心神不宁。我只愿你能按照你喜欢的方式过活,寻常风月,等闲笑谈,而不是为了这些无穷无尽的事费心劳力,憔悴了心思。”
他顿了顿,郑重地道,“瑶华,你不用担心,不管外头如何,我便是粉身碎骨,也必能护你和恩哥儿周全。”
一股酸涩陡然从胸腔直冲鼻翼,眼眶中沁出的泪意竟然隐隐生疼。无可宣泄的感动和情义在心底翻腾,让瑶华无法自已。只能伸手搂住了崔晋庭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上去。
情至浓时,如痴如醉。
瑶华一边流泪一边吻他,此刻她眼中心里只有崔晋庭,那些平日的顾忌皆抛到九霄云外,竟然什么都顾不上了。
崔晋庭心中一恸,抬手一挥,一道掌风闭上了房门,他紧搂这瑶华一刻也舍不得分,两人跌跌撞撞纠缠着进了内室,一起倒在红罗帐中。
不同往日缠绵,今日这无穷的喜欢里竟然生出些凄惶悲苦,可那仿佛心扉骨髓里熬出的悲苦中,又满溢得偿所愿的甘甜。
唯恐深恩负,抵死醉红颜。
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两人倦极而眠,一直到夜半时分,崔晋庭才恍然梦醒。
他发觉自己还搂着瑶华,脸埋在她冰凉柔顺的长发里,馨香萦怀,满心欢喜。至此,他心底那不敢明言的隐忧才终于散去,瑶华人是他的,心终于也全是他的。
瑶华微微地动了动。崔晋庭抬起头看她,哑声道,“你醒了?”
瑶华转了个身,贴在他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崔晋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拍了拍瑶华的背后,竟然有些哄孩子的意思,“继续睡吧,夜还长着呢!”
瑶华翘首望他,声音有些哑意,“你想睡吗?”
崔晋庭叹了一声,“我有点睡不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欢喜得睡不着。”
瑶华笑了一声,悄声道,“那我们说说话吧。”
“好。”崔晋庭换了个姿势,一手搂着她,一手枕在头下,“想说什么?”
“说说白日没说完的事。”
白天没说完的事?崔晋庭有些不解,“怎么?你不喜欢待在家里?我看你寻常不出门啊?”
“不出门不意味着不喜欢出门。我小的时候不知道多喜欢出去玩。”瑶华一一给他数着曾经跟父亲母亲走过的那些地方,“便是有些地方记不住名字地点了,午夜梦回时,偶尔也仿佛再次身临其境,望着那些山,看过那些水,走过那些小桥,吃过那些回味无穷的点心。只是……”
瑶华幽幽地叹了一声,“父亲病重之后,日子一日难过一日。少不得收起这些玩心,把这个家撑了起来。偶尔情绪低落的时候,我也会躲起来悄悄哭一场,希望父亲能快点好起来,让我肩头的担子能轻松一些。”
她翻了个身,趴在崔晋庭的胸口,“刚成亲的时候,我只觉得阮家并非不能撼动的障碍,留着给你慢慢磨刀,我只需要在一旁帮你欢呼鼓舞就行。可直到那日阮安之当街杀人,我才惊觉,他们竟然是连官家都不放在眼中狂徒,已经不能寻常待之。我既然知道这等的凶险,哪里能自己一个人逍遥,只留你一个人承担。有人感慨,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我做不出那样的事。你以为,若是你出了事,便是将我和恩哥儿远远送走。我便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无忧无虑地活下去了吗?”
崔晋庭今日此时,才知道什么叫做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便是瑶华这样说,他便已经心如刀绞,“不会有那一日的。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瑶华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你听我说。我从来都不是那种娇养的女儿,经不得风吹雨打;我也不认为什么都不加防范,坐在家中坐等祸从天上来,叫做君子风范。防微杜渐,未雨绸缪,我能帮你分担一些是一些,我能做得到,为了你,我不觉得辛苦。”
崔晋庭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人非乔木,妄不藤萝。你总当我是棵兰草,时间久了,我也就经不起风吹雨打了。待日子久了,你会越来越好,可我呢,便回渐渐与那些寻常妇人无异……”
“不会的。”崔晋庭斩钉截铁,“不会的。你我一体,彼此成就。我会因为你而强大,你会因为我而璀璨夺目,与众不同。”
瑶华笑了,“我要那么与众不同做什么!我要的,原来是恩哥儿的一世安好,如今多了你一个。崔晋庭,我们倆都要好好的。”
崔晋庭伸手抚过她的长发,应了一声,“好。”
两人相视一笑,紧紧偎依在一起,不知不觉又沉睡了过去。
清早起来,崔晋庭吃完了早膳,认真地阅读起瑶华给她整理出来的档卷。
不光是顾守信一人,卢三娘还给瑶华又推荐了几人,都是在三衙中任职,家中长辈舍不得他们去军中历练,但是本人却很有些想法的那种。特意说明一点,绝非草包。
瑶华并不只是听卢三娘所言,她特地拜托了肖蘩易将这些人往上扒了几代,亲戚连枝都刨了个底朝天。跟阮家的恩怨情仇也查了个一清二楚,这才摆到了崔晋庭的面前。
崔晋庭看得不住点头,这些人目前虽然品阶不高,但家中长辈却都是实干型的官员,将这些人拢在了手里,便可在朝中织就一张大网,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便是上面不漏风声,轮到具体做事的人的身上,这张网总能感觉到一些动弹。
崔晋庭将那几份履历资料翻来覆去地看,牢牢地记在心中。然后高兴地站起来,在瑶华脸上亲了一口,“我且亲眼去看看,再让薛居正摸摸底。”说着就要往外走。
瑶华一把拉住他,“用人勿要苛求,但唯有人品不能太糟糕。”
崔晋庭回头灿然一笑,竟然弯腰行礼,“谨遵军师教诲。”
瑶华宛若看到一树琼花盛开,不由得掩袖莞尔,两人遥遥对望一眼,都想起了那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崔晋庭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瑶华回了桌前坐下,开始筹备自家的宴会。她很快就要忙碌起来了。
果然,崔晋庭亲手去试了试顾守信,此人身手了得,熟读兵书,却是有些真本事。他便特意去跟李永楼打了个招呼,只说有人托到他这里来寻个前程。
李永楼立刻点头答应了。像顾守信这样靠着长辈面子塞进三衙的小辈们,随手一搂就是一大堆,有人看上,尽管领走,他乐得空出一个坑来接纳新人。
崔晋庭把他掉调了自己麾下做了个小班指挥使,故意给他塞了一堆刺头,然后不去理他。过了小半个月,顾守信居然将那些个刺头管得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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