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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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抽空过来给你暖房。”崔恕也不进屋,只是四下打量着, 皱了眉头, “太简陋了,别说比福宁宫, 比起凝香阁也差了一大截, 何必搬出来呢?”

糜芜笑道:“我并不觉得简陋,况且到底是自己的地头,比宫里不知自在了多少。”

自在?崔恕想起江绍, 心里越发不舒服起来,下意识地说道:“以后不要再见江绍了。”

糜芜冷不防,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 带着点怔忪问道:“怎么了?”

“他与你非亲非故, 不宜见面。”崔恕拉了她的手往屋里走,低声道,“以后不要再见他。”

那点笑容凝固在靥边, 糜芜跟着他走进屋里,抬头问道:“他是我兄长,怎么叫做非亲非故?”

“你我都知道他不是。”崔恕见她的神色中有些不驯服的模样,便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声音温柔了许多,“我不喜欢他总缠着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见他。”

他的语调太温柔,怀抱太温暖,糜芜有一刹那的恍神,然而最终还是清醒过来,微微一笑说道:“他并没有缠着我,他只是想托我求陛下放了苏明苑。”

“借口而已,他就是想要见你,”崔恕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低声说道,“我不会看错。上次他私自来见你,我已经网开一面没有追究,谁知他如此得寸进尺。”

糜芜推开他,神色便冷淡下来:“陛下怎么知道他之前见过我?”

方才的柔情蜜意瞬间消失无踪,崔恕知道大约是让她不高兴了,然而他实在不能容忍别的男人觊觎她,此事早晚都要说个清楚,于是伸臂再次拥紧她,低声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便是我没有特意去查,也会有人来告诉我。”

“所以陛下到底是特意查过,还是无意中得知?”糜芜看着他,淡淡问道。

崔恕犹豫了一下,到底不肯对她隐瞒,便道:“我问过你身边的人。”

糜芜垂了眼皮,许久才是一笑,道:“我原本以为是因为待在宫里所以不自在,原来并不是。”

她再次推开他,笑着说道:“只要陛下不肯让我自己做主,那么无论在宫里还是在郡主府,其实也都差不多对不对?”

“我并非这个意思,”崔恕拉住她,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只是不放心你,所以才替你安排,也都是为了你的好。”

“若我说不愿意陛下替我安排,”糜芜看他一眼,唇边带了若有若无的笑,“陛下会听我的吗?”

“那要看什么事。”崔恕道,“若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可以由着你,若是大事,最好还是听我的。”

“江绍算大事还是小事?”糜芜追问道。

“不算小事,也不算大事。”崔恕许久没有与她起过争执,原以为她已经驯服,此时突然见她又像从前那样不依不饶起来,也有些不快,蹙眉说道,“我不明白,江绍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不见便不见,何至于为了他与我争吵?”

“我不是为他,我是为我自己。”糜芜道,“若是我连见谁不见谁都不能自己做主,还有什么意思?”

崔恕还要再说,转念一想,又何必为了这些事情与她争执?只要她与他成亲,以后就只能待在宫里,外面那些男人再也休想见到她,他何必为了将来不会再发生的事跟她较真?这些天里好容易哄得她肯柔顺地相待,又何必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江绍闹得功亏一篑?

一念至此,崔恕改口说道:“既然你不喜欢,那么下次我不过问你的事了。”

糜芜没料到他突然让步,怔了一下才问道:“真的?”

“真的。”崔恕揽住她的腰,低下头看着她,轻声说道,“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私下过问,不过,我还是不喜欢你见江绍,以后不要再见他好不好?”

见不见江绍虽然没什么,然而他如今便已经处处插手她的事,谁知他将来还会插手多少?糜芜有些犹豫,可他已经先退了一步,于情于理,她也该退一步才是,她犹然记得皇帝说过,退一步,有时候反而是进。

糜芜迟疑着,到底靠在他胸前,低声道:“不如这样,若是他有要紧事,我就见他,若是没有要紧事,我就不见他,好不好?”

虽然并不算遂心,然而她肯让步,比起从前已经大不相同,崔恕暗自欢喜终于找到了与她相处的诀窍,便道:“好,就依你。”

他会命人去提醒江绍,江绍若是知机,会知道应该怎么做。

糜芜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总还是顾念着她的感受,并非一味用强。想起他大约是就匆匆赶了过来,忙问道:“陛下早膳用的早,这会子饿不饿?我命他们传膳吧。”

“不饿。”崔恕嗅着她发间的香气,低声道,“让我再抱一会儿。”

“我饿了。”糜芜笑着拿开他的胳膊,轻声道,“还是吃饭吧,吃完了我带你看看我的郡主府。”

崔恕哪里肯放手?可糜芜早已跑到门外,回身向他一笑,道:“我让人传膳了,咱们斯斯文文地吃饭。”

崔恕不觉也是一笑,道:“吃饭可以,斯斯文文?不成。”

这顿饭吃得果然并不斯文,至少崔恕离开之时,就连身边伺候的人都能察觉到他轻快的心情。

只是对于江绍来说,今天却并不好过,送走宫中来使后,他站在门外遥望着郡主府的方向,长叹一声。

得窥天机,原本该是幸事,可他为何却走到了这一步?老天对他,何其不公!

向晚之时,郡主府迎来第三位亲自登门的贵客,谢临。

谢临一身常服,进门后把手中提着的包裹向桌上一放,冲着糜芜做一个揖,笑道:“微臣谢临,参见郡主。”

糜芜嗤地一笑。如今谢临身负重责,不能随意出宫,能赶过来想必也是安排了许久,她有心玩笑,便故意做出倨傲的模样,慢悠悠地说道:“谢将军,不是我挑理,岂有赶在这时候登门道贺的?天底下可没有这个礼数。”

谢临眼中的笑意更深,道:“是臣的错,但凭郡主责罚。”

“先让我看看贺礼是什么再说,”糜芜笑道,“若是送的好,就饶你一回。”

谢临拿过桌上的包袱,双手递给她,说道:“这些算不上贺礼,只是找到了一些旧物,想着你也许想要看看,所以带过来了。”

糜芜有些疑惑,接过来打开一看,不觉怔住了,里面是一件颜色已经旧了的女衣,又有两支荆钗,一对鎏银的小丁香耳坠,她不解地看着谢临,问道:“这是什么?”

“我查到了你娘亲的旧居,这些是在那边找到的。”谢临道,“她夫家、娘家都在城外十五里的古柳林庄,两家都已经没人了,房子也塌了一大半,能找到的齐全物件只有这些,你若是想查找什么线索的话,改日我告个假,专门陪你过去一趟。”

谢临并不知道丁香并不是她的亲娘,所以才会千方百计寻找丁香的家乡亲人。糜芜拿着那对小丁香,心中百感交集。

丁香虽然不是她的亲娘,然而直到如今,她但凡想起母亲,眼前出现的总是童年时丁香的模样,那么温柔,那么温暖,这印象终其一生都不会改变了,也许她应该去古柳林庄看看,至少这样,能让她能觉得离想象中的母亲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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