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郭元君猜不透他要说什么,便道:“王美人是三年前选秀上来的,江源太守家的姑娘,虽然性子莽撞了些,人还算老实。”
她笑着往崔道昀碗里夹了一块银鱼,道:“要是不老实的话,也不会进宫三年,陛下连她的名姓都记不住。”
崔道昀点头道:“正是此事让朕想起,其实这三年一次选秀大可不必,朕身边并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如今这些人就很好,今年的选秀,朕就不选了,一切由皇后主持,给几个皇子挑些妥当的人放在身边吧。”
郭元君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问道:“陛下不选了?给几个皇子选?”
“太子只有一妃一良娣,三皇子、五皇子侧妃的位置也都空着,到时候皇后主持,他们几个如果想相看的话就也去看一眼,挑几个妥当的服侍吧。”崔道昀放下牙箸,接过水杯来漱口,道,“辛苦皇后了。”
皇帝走后,郭元君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就因为不记得王美人,所以突然不选秀了?绝无可能!
必定是为了那个江糜芜。郭元君虽然对选秀也没什么好感,然而为了一个莫名其妙带进宫里的民女就罢了选秀,这事却轻忽不得。
“芳华,”郭元君叫过心腹,“去查查江糜芜,照着查柳挽月的法子,一五一十的,全都查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并没有英雄救美的情节,只有美人凶残地打人,哈哈
第55章
谢临跟在金吾卫左将军身后, 走进福宁宫后殿时, 正看见糜芜从里面出来,她一双眼睛并没有瞧他, 只向着右边抱厦走过去, 但谢临觉得,她肯定看见了他。
目光不自禁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久久舍不得收回来, 听说她被皇帝留在身边,待她十分亲厚,她曾亲口告诉他, 她要的只是权势, 然而,这是真心话吗?
踏进偏殿时, 谢临收敛了心神, 只听左将军当先向皇帝回禀道:“陛下,谢校尉已经找到贼人的一处落脚点,在京城南郊十五里的黄叶亭, 从现场留下的痕迹看,大约有十数人曾经在那处停留。”
崔道昀问道:“人找到了吗?”
左将军道:“当时屋里没人,微臣已经留了人手在附近埋伏, 一旦有贼人的动静, 立刻就能擒获。”
崔道昀看了眼谢临,道:“谢临,依你之见, 会是什么人?”
谢临想了想,道:“这些人训练有素,一路留下的痕迹十分有限,几次都差点丢失了踪迹,就连黄叶亭那处宅院,也几乎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臣以为,这些人绝非乌合之众,甚至有几分像是军士。”
军士?崔道昀下意识地想到了手握兵权的镇国公府,跟着又否定了,郭思贤没必要这么做,那么,会是谁?有什么目的?他沉吟片刻,道:“为什么这么说?”
谢临低着头,心中有些犹豫。黄叶亭那处宅院留下的线索十分少,显然是精心收拾过的,可是,他却在静室中找到了一个蒲团。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那个蒲团跟三省斋中的十分相似,然而,这个猜测却是不能说的,崔恕是他多年故交,况且崔恕此时并不在京中,他也想不出崔恕有什么理由要派人去暮云山行宫。
谢临沉吟着说道:“在暮云山发现的脚印一共四枚,测量比对之后,确认分属于两人,从脚印的去向和分布来看,这两人应该是一组,配合行动,这点很像军士的作风。”
“至于黄叶亭那处宅院,”他道,“所有房屋都搜查过,没有碗筷,也没有衣物,厨房里却有分成小袋装着的米粮,这点也很像行伍中人的做派,因此微臣有些疑心这些贼人是军士,或者,贼人是照着军中的规矩管理的。”
若是军士,会是谁?崔道昀心里想着,道:“很好,继续追查,有消息便来回禀朕。”
走出福宁宫大门时,左将军带着笑低声说道:“陛下对你很是关注,谢校尉,我有预感,你好事将近。”
谢临嘴上谦逊着,不由自主却又想到心中那个疑问,那个蒲团,还有那似曾相识的风格,总觉得很像崔恕,到底是不是他?
千里之外的江南,崔恕迈步走进屋里,顿时被明亮的光线刺激得眯了眯眼。
四面墙上都钉着烛台,就连头顶上也开了明瓦天窗,垂下来的铁索上火炬熊熊燃烧,和四面墙上数百支蜡烛的光相互映照,虽是夜晚,整个屋里比白昼还要明亮数倍。
更不用说满屋子烟熏火燎的气味,便是待上片刻,就让人无法呼吸。
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双目通红、神情委顿的男人,正是江南道节度使秦丰益。
崔恕慢慢走到近前,沉声道:“秦丰益。”
秦丰益是前天在睡梦中被抓来的,从那天起到现在,一刻也不曾合过眼,白天大太阳照着,夜里就是满屋子火烛,虽然不曾挨打挨骂,也不曾缺吃少喝,但就是不许他睡,只要合眼立刻就会有人在耳朵边上敲锣打鼓,惊得他时刻都觉得脑中嗡嗡直响。
他既不知道被谁抓来,也不知道抓他做什么,此时只觉得比死还难受,好容易看见崔恕进来,勉强支撑着说道:“大胆贼子,本官是朝廷重臣,江南道节度使,你劫持朝廷命官,论罪当斩,还不快快放了本官!”
崔恕淡淡说道:“政通六年,江南水患,继以鼠疫,朝廷下拨八十万两白银赈灾,另支米麦二十万斛,由你调度发放,灾后清点,江南百姓死者近十万,十户仅存两三户。据我查实,经你手支出白银二十万两,米麦十万斛,剩下的六十万两白银和十万斛粮食,都被你收入囊中。”
两年前的事。秦丰益疲惫到了极点,头脑几乎不能思考,只是本能地说道:“本官不知你在胡说什么。所有的银两和米粮都已如数发放到灾民手中,本官并没有贪污。”
崔恕向他面前的桌上扔下几本账册:“你的党羽都已经招供,来往账目我已尽数查清,抵赖无益。”
秦丰益机械地重复道:“本官不知你在胡说什么。”
“大灾之后,朝廷免去江南三年赋税,你却私立名目,加收赋税,林林总总加起来,比朝廷原有的赋税还高出几分,两年之内,你用各种名目搜刮的民脂民膏,赃款共计十二万两。”崔恕指了指其中一本账册,“尽数都记在这上头。”
秦丰益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喘着气。他是谁?是什么时候盯上他的?他要的是什么?
“秦丰益,”崔恕负手站着,神色冷淡,“赃款有多少送进了镇国公府?经手人是谁?详细账目在哪里?”
“你是谁?你是谁!”秦丰益喘着粗气问道。
“你的妻儿老小,”崔恕又道,“他们的性命,都只在你一念之间。”
从他对付自己的手段,秦丰益便知道他是个狠的,但此时也忍不住骂道:“祸不及妻儿,你这么干,实在卑鄙!”
“你一人贪赃,全家受益,谈什么祸不及妻儿?”崔恕道,“那些因你贪赃不幸丧命的百姓,你或许可以去问问他们的妻儿老小,是不是祸不及妻儿。”
他不再多说,只沉声问道:“招不招?”
“招了,有什么好处?”秦丰益问道,“能保住几条性命?”
“不招,全都是死。招了,也许有一线生机。”崔恕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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