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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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丈之外的血泊中,躺着一个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娘儿俩早已魂归天外。而她布满血污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那是慰藉,还是解脱?

无咎怔怔然而立,久久之后,才艰难地叹了口气:“只是个孩子……”

自从家破人亡之后,他最看不得没娘的孩子。而那孩子虽然依偎在娘亲的身边,又能如何呢?一群逃难的边民而已,只因冲撞了大军而不得不成为了祭品!

祁散人走了过来,犹在若有所思,眼光触及四周,连连摇头不已,转而后退几步,又回首问道:“公孙将军,是否触景生情而于心不忍?”

老道言语调侃,又不无用意!

无咎没有吭声,轻轻扔了木偶。

木偶滚动着,恰好落在那孩子的小手边。又是一阵风沙掠过,无边的寒意令人难以承受。

“卑贱的生灵,已然如此的脆弱,却天灾**不断,尚不知此战过后,又该多少孤魂葬身边关!”

祁散人感慨了一句,又道:“愿公孙将军,一战成名!”

无咎伸手扯住扬起的袍子,转而看向远方。

茫茫的夜色下,那一堆堆的篝火,像是黑暗中祭台的烛光……

祁散人有些不耐烦,催促道:“行啦,快将余下的《万兽诀》拿来,其中祭魂一段有所残缺,我琢磨了几日才有察觉,哼!”

老道早已看惯了某人的惫懒纨绔之风,而如今对方变得深沉起来,或许在他意料之中,却又难免有些担心。古之成大事者,自然少不了超世之才与坚韧不拔之志,而为人还须洒脱,方能不失豪情而有所担当!

无咎伸手左手,递过去一枚玉简。

祁散人抓过玉简转身就走,不满道:“枉我老人家为你疗伤,你却暗留一手,哼……”

无咎看着空空的手掌,随即慢慢跟着老道的背影走下山坳。

体内伤势的好转,当然要得益于老道的悉心照料。不过,他冤枉了自己。虽经传授而懂得了神识拓印之法,一时不够娴熟,奈何逼迫太甚,只得先行尝试着拓印了半篇《万兽诀》。如今有些心得,总算是应付了差事。

无咎返回营地,四下查看了一遍,随后与宝锋等人交代了几句,便返回帐篷睡觉。

祁散人依旧坐在地上,饶有兴致地琢磨着手中的玉简。

四更将过,号角吹响。

熟睡中兵士们慌忙爬起来点火造饭,再又收拾行装。五更未至,各营急急启程。

姬魃带走了大半的人马,留下来的乃是少典所属的后军。近十万之众举着火把行走在黑暗中,人叫马嘶、车轮滚滚,便如蜿蜒的火龙撕破夜色而一路往北。

晌午时分,大军歇息片刻继续前行,直至暮色降临,这才就地宿营。而疾行一日的兵士们早已是疲惫不堪,有的干脆一头趴在地上不肯起来。宝锋与几位老兄弟则是一个个拳打脚踢,唯恐手下的兄弟受了风寒。待点燃篝火,吃喝过罢,各自歇息,打鼾声响成一片。次日五更,又是匆匆拔营赶路。

当前方出现一道宽阔的山谷,已是第三日的午后时分。而疾行中的大军并未放缓脚步,反倒是直奔山谷扑去。

号兵传令:有熊前军,正在攻打始南城,后军各营,务必据守始南谷的各个隘口加以策应……

第一百五十三章 始南城下

一道峡谷的尽头,拥挤着七八百个疲惫不堪的兵士。

眼前乃是一片山谷,不下数百里的方圆。其中土山纵横,沟壑无数;即便稍显平坦,却又起伏不平。随着寒风掠过,阵阵尘沙飞扬。漫天的荒凉之中,仿若有莫名的杀机在蛰伏、潜藏,只等待着疯狂的那一刻,只等待着杀戮的那一刻!

此处,便是始南谷。再去数十里,则为始州国所占据的始南城。

三日之前,姬魃带着二十万大军长途奔袭。三日之后,姬少典麾下的十万人马接踵而至。而始南城战况如何,未见分晓。于是姬少典马不停歇,直奔始南城扑去。要知道姬魃早已抢先一步,若是再被他独占了功劳,所谓的王位之争,亦将就此分出输赢。

不过,姬少典虽然忙着争功,却也没有忘留下两万人,以便据守通往始南谷的四处要道。而破阵营则被分到了最西侧的虎尾峡,也是最为偏僻的所在。且不得军令,不得后退半步,否则全营连坐,人头落地,等等。

烟尘尚未散去,战马犹在嘶鸣,诸多大车堵在一起,破阵营的战旗呼啦啦迎风作响。

无咎骑在马上,裹紧的战袍露出一张脸,犹自眯缝着双眼,默默打量着山谷的情形。

祁散人跟在一旁,自言自语:“如此甚好,至少免了杀戮……”

而左右的兵汉们却是愤愤不已,各自嚷嚷着——

“各营前去立功,而破阵营却要留守后方,此番岂不是白跑了一趟,欺负人啊!”

“我呸!早知如此,说啥也不来了!”

“娘的,接连跑了三日,累死老子了,瞧瞧,靴底都磨没了……”

“想我破阵营亦曾纵横沙场威风八面,如今却兵寡将微而大不如前,无非充个人数而已,奈何……”

“虎尾峡地处偏僻,也算是易守难攻之地,即便有所意外,也不会遇到始州国的大军,且撑过几日,回家抱孩子去!只是无缘军功,叫人郁闷……”

“唉……”

众人虽然牢骚满腹,倒也情有可原。大军顶风冒雪长途奔袭,定然打得始州国措手不及。而眼看着立功在即,却只能袖手旁观,换成是谁都不乐意,更何况还指望着赚取功勋而养活家小。

而主将始终不吭声,众人也只得闭上嘴巴静候吩咐。

宝锋与几个老兄弟拨转马头到了无咎的面前,举手致意:“还请公子下令……”

无咎还在冲着远方默默出神,闻声回过头来,不解道:“如何下令?”

这位破阵营的将军,虽自诩熟读兵书战策,却从来不理军务,早已成了一位撒手的将军!

宝锋见怪不怪,分说道:“此处已是战场所在,不容懈怠!”

无咎的眼光掠过众人,微微点了点头:“嗯,宝大哥便宜行事!”

不管是宝锋,还是刀旗、马战铁与吕三等诸多兵士,皆盔甲不整,满面灰尘,嘴角干裂,神情疲惫。连日行军艰苦,可想而知!

宝锋也不推辞,在马上直起身子扬声命道:“就地扎营,探马巡弋,但有号令,相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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