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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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仅洒脱超然,还是一位有情有义之士!

无咎默默注视着禾川远去的背影,又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几根蜡烛,转而走向不远的门房,留下一盒糕点,提醒道:“早些安歇,小心火烛!”

他以为说了没用,无非是图个心安,谁料傻儿一头钻了进门房,抱着糕点连连点头。

“嗯!倒也同病相怜,且院里院外做个伴吧!”

无咎自言自语走向院门,回头又道:“怎么称呼你呀……”

傻儿懂得好歹,终于笑着吐出几个字:“风萧萧,雨萧萧……没娘的孩儿,没人要……路迢迢,水遥遥……没娘的孩儿,没人娇……”

“算了,我还唤你傻儿吧!”

无咎摇了摇头,走进院门,尚未转身,便听有人喊道:“公子,宝锋来也!”

随着一阵风声,一个粗壮的汉子冲进院子,怀里还抱着酒坛子与油纸包,气喘吁吁道:“交代完了差事,便匆匆赶来……”

无咎伸手掩门,捡起地上的行囊,回头淡淡一笑,接着奔着后院走去。

来人是宝锋,城防营的小头目,原来却是他爹生前麾下的一名悍将,乃真正的铁血嫡系,奈何时过境迁而物是人非,即便当面重逢,他也不愿多提旧事。

正如之前的禾川所言,富贵多士,贫贱寡友,世态炎凉,人心难测。

所幸宝锋的为人还是一如从前,这才让无咎放下心来而稍感慰籍。且彼此原来就极为相熟,如今芥蒂已消,再无客套,并肩来到了后院。

无咎走进自己原来的房间,在床榻上铺开行囊,插上蜡烛点燃,接着盘膝而坐。

宝锋则是撕开油纸包,露出香喷喷的卤菜,接着打开酒坛子,摸出两个陶碗,兴冲冲招呼道:“公子回府,便由在下为您接风洗尘!”

无咎却是伸手制止道:“宝大哥且独饮,我戒酒了!”

宝锋跟着上榻盘膝而坐,烛光下的刀疤脸依然有些吓人。他意外笑道:“哈哈!公子乃豪饮之人,自称酒中名士,缘何要戒掉呢……”他手下不停,“汩汩”满上两大碗酒。

无咎也不多说,伸手抓起一根鸡腿。

宝锋还想相劝,随即作罢,独自端起一碗烈酒一饮而尽,接着放下酒碗,手抚胡须,吐着酒气,带着感慨的神色道:“我见公子宛如当年模样,安心不少,或也磨难,回来便好。我过几日便去知会一声,兄弟们定当开怀不已……”

“破阵营尚在?”

无咎问了一声。

他爹爹麾下有个破阵营,乃是当年有熊大军中最为强悍的一支劲旅。

宝锋接着端起了第二碗酒,道:“将军遭难,麾下亲军又岂能幸免,近万兄弟解甲归田,破阵营已不复存在。不过,尚有近千的兄弟留了下来而自谋营生……”他端起酒碗又是一饮而尽,这才抓起卤肉大口吃着。

无咎丢下鸡骨头,说道:“倒也不忙!我想知道五年前的那场劫难,是如何而来……”

他如今虽然回来,却对当年追杀的情形记忆犹新,在真相未明之前,一切都还没有真正的了结。

宝锋神色一怔,接着斟满了第三碗酒,默然片刻,沉声道:“说来话长,且由我慢慢分解。众所周知,我有熊国与仙门素有往来,王庭之中,更是供奉着仙道高手。尤其是王族中的姬魃一脉,与仙门的交情极为深厚……”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据传,公孙将军在战场得到一把短剑,乃仙家至宝,不料被姬魃获悉,便强行索取。将军与他不和,便要献给大王。谁料姬魃恶人先告状,诬陷将军有谋反之心。而大王偏听谗言,下令问罪。于是姬魃趁机发难,将军羞愤之下,誓死抗争,奈何寡众悬殊,便命手下兄弟带着那把短剑出城寻你……”

无咎看向不远处的烛光,眼光中火焰闪动。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痛彻脏腑

……………………

犹还记得,爹爹在战场得到那把短剑,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见他偶尔拿出来把玩,却被有心人获悉。

爹爹性情火爆,岂肯受人威逼。最终遭到暗算,或也命运使然。

不过,他老人家一旦恼怒,宁折不弯,危机关头,命亲军冒死冲出都城,只想让他的独子逃出虎口,并带出了那把惹祸的短剑。

当时的情形以及数年来的风风雨雨,暂且不提。原来真正的仇人,竟然是姬魃。

记得那人如今有四十多岁,强壮异常,凶悍跋扈,暴虐成性,且出身王族,权高位重,乃是嚣张一时的人物。

而仇人并非一个。

除了姬魃之外,还有那个昏聩无道的有熊国主……

无咎的眼光落在宝锋手中的酒碗上,听着对方继续说道:“去岁此时,大王驾崩,身后无子,致使国柄空悬,各地诸侯窥觊心动,有熊都城一时风起云涌。姬魃企图强行登位,奈何威不服众,于是各家推举族中的姬少典成为王储,以便与其抗衡。彼此相互誓约,以战功论输赢,最终定下继任国君……”

酒水淋漓,又是一大碗酒下了肚。

宝锋长舒着酒气,吃了两口卤肉,忽而想起了什么:“我来的路上,恰见少典一行,公子本该与他相熟才是……”

无咎盯着面前的空酒碗,苍白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酡红。好像饮酒的不是宝锋,而是他本人灌下了三大碗火烧的烈酒。他点了点头,道:“当年常在一起玩耍作乐,只是他方才已不愿认我!”

“他深知公子与姬魃的恩怨,唯恐避之不及,又岂会相认,唉——”

宝锋两眼一瞪,又叹了声,抓起了酒坛子,嘲讽道:“如今的姬少典,真是不得了。门下高手如云,能人异士无数!”

无咎不愿去想那个姬少典,突然问道:“我爹娘埋在何处?”

宝锋抱着酒坛子微微一愣,接着倒酒入碗。酒水“哗啦”四溅,也彷如撞碎了难耐的沉寂。而他只顾低着头,像在躲避什么,即使酒碗满溢,也恍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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