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无咎在臂上擦了一把,那污血犹如汗水般不休不止。他惊愕难耐,抬手拍了拍脑袋,犹然觉着阵阵眩晕,且脏腑之间动荡不断,像是不息的激流在冲突回旋。他强抑悸动,回想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那从天而降的高人,是筑基道长玄玉。不知他是因为弟子受辱,或是别的缘故,竟然对自己痛下杀手。还当他是位不错的前辈,谁料人心难测。而生死关头,爹爹留下的那把短剑再次替自己挡下了致命一击,可惜的是,最终连同剑鞘一同崩碎干净……
不……依稀记得,短剑消失的刹那,似有一道黑气循着双臂涌来,接着体内便如翻江倒海。其中又有些什么名堂,一时不明究竟。
而紫烟的那句话又是何意?再无纠葛,后会无期……
还有玄玉的交代,他命木申等人不得多事。而那家伙见自己奄奄一息,又岂肯就此罢休。欲擒故纵啊,师徒俩倒是默契……
无咎想到此处,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而尚未站稳,胸间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痛,像是有狂怒的激流急待破堤而出,直叫人心神恍惚,喘息艰难,且两眼发黑,随时都有支撑不住而瘫倒在地的窘迫!
且撑住了,不能倒下。倘若木申返回,将再无侥幸之机。事不宜迟,速速离去。
无咎深深缓了口气,却禁不住微微颤抖。莫名的痛楚从体内、从四肢百骸、从全身逼来,着实煎熬难捱。他哼了声,转而抬头远眺,满是血迹污垢的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该往何处去?
记得仙门位于西方,反之便是离开灵霞山的方向。
无咎瞥了眼日头,又看了看所在的峡谷,踉跄了便要转身,却又忍不住回头张望。
万里迢迢而来,最终落荒而去。灵山或许有缘,而本人的路却在天边。
紫烟,你我真的后会无期……
第四十八章 倒霉催的
………
一道人影穿行在峡谷之中。
或者说,更像是一个四肢**、遍体血污的野人,在荒野中仓惶逃窜!
修士懂得法术,即便不能御剑行空,施展身形,那也是迅疾如飞。故而,想要躲过木申的追杀,只能从速离开灵霞山,且愈快愈好、愈远愈好!
不过,如今身子不适,脚下飘忽,想要在野草丛生的峡谷中奔跑起来,着实很辛苦!
“扑通——”
无咎才将跳过一截歪倒的枯树,脚下一软,径直扎入前方的树坑中,呛得满脸满嘴都是泥土与草屑。他摇晃着爬起来,颇为狼狈地啐了一口。明明早已看清去路,却身不由己。皆因体内作祟,尚不知何时才能消停。
他回头看了眼,不见有人追来,便要接着奔跑,忽而一阵腹鸣。许是颠簸所致,脏腑间又是阵阵折腾,一股邪气下行,身后顿时发出“卟”的一声震响。
“不臭、不臭!”
他咧了咧嘴,定了定神,尝试抑制之下,体内竟也稍稍舒缓,随即咬着牙继续奔跑。
峡谷的两侧,山峰延绵。当间的谷地则为野草覆盖,并有枯黄的古木成片、成林。风景倒也宜人,却非久留之地。
无咎脚下不停,一口气跑出四、五里,虽憋得脸色发黑,尚能支撑。他奔跑之中,忽而抬脚跃起,才将落地,又忍不住回头一瞥。身后有个土坑,分明被野草说遮掩,为何没能瞒过自己的双眼?
他念头一闪,随即便将疑惑抛开。逃命要紧,哪里顾得许多……
又去三五里,峡谷豁然开朗。而宽阔的所在,被石峰从中劈开,多了几道岔口,各自不知所向。
无咎脚下放慢,大口直喘。
跑了这么久,那高大的玉井峰好像还在身后的不远处。照此下去,天黑前也未必能够远离灵霞山。如今又逢岔路,如何是好?
无咎低头打量,不知不觉,满身的血污已然凝固干结,只是体内愈发不堪,像是湍流堵塞而难以畅快,怕是稍有不慎,便会憋得背过气去。
他带着焦虑的神情抬眼远眺,脸色一变。
来时的峡谷中,隐约有三道人影在远处晃动。那不是木申与向荣、勾俊两位管事,还能有谁!
无咎的眼力从来没有这般敏锐过,才有发现,便已认出来人的身份,却暗呼晦气。
果不其然,那个木申还是追来了。而单凭他一人,便能让自己走投无路,如今又多了两个修为高强的管事。这真是屋漏偏遭连阴雨,破船又遇顶头风。一劫未罢,一劫又起。哎呀,管它什么岔路口,且逐日而行……
无咎心急所致,脏腑之间又是一阵惊涛骇浪,顿时心头狂跳,神魂悸荡,两眼发黑,差点不能自持。他闷哼了声,跳起来就跑,却身形歪斜,足下轻飘,浑如醉酒般的恍惚。
尽情奔跑,与落荒而逃,完全就是两种情形。若是身后跟着三头凶狠的豺狼,更如火烧火燎而叫人惶遽无措。
无咎连窜带跳没多远,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胸口间,还是有莫名的激流在来回对撞。且四肢百骸像是被捆缚了无形的绳索,给人欲破不破的压抑。他只想停下来喘口气,却又不得不拼命往前挣扎。
不能停,坚决不能停。否则,必死无疑!
那就是跑吧!
多跑一步,便会挣得一线生机。
自从逃出都城之后,就是这么一路闯来。虽有运气,而哪一回不是拼尽了性命才堪堪过关……
“喀嚓”
一截拦路的树枝被猛地撞断,木屑碎叶四处飞散。
无咎踉跄着转了个圈,“哎呀”一声接着再跑。
那三道人影来势迅疾,竟已追到了千丈之外。虽然隔着老远,都好像看见了木申那张死人脸上的冷笑……
而便在撞断枯枝的那一声脆响之中,体内似乎也跟着在隐隐轰鸣。随之瞬间,胸中的狂涛悠悠一荡。紧接着周身的禁锢仿佛撕裂了一线缝隙,顿有一道清微的溪流从中缓缓而出,并渐渐灌注四肢。不听使唤的双脚依然飘忽,却多了几分沉稳的力道,着地跳跃之际,竟轻松许多。才将一步七八尺,再又近丈,循环往复,去势骤然加快。
</div>
</div>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