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游鱼_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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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深沉的叹息和细弱的哭诉混起来像一首哀乐,绵延不绝。

所以当从哥也在毕业之际收到招募,并决心来这里一探究竟时,他的父亲先是一愣,然后又是彻夜地抽烟。

母亲的反应则更大,她捏着那张招募书发呆了半晌,突然嚎了起来。她死活不让从哥走,非得带着从哥和学校说,非要扯着从哥的父亲到招募队走动。

可命令就是命令,说是招募,但要真的拒绝了,上头铁定软磨硬泡地过来游说,软硬兼施威逼利诱,非要把这前途无量的小年轻带走才善罢甘休。

就这样僵持了一年,最终家里人顶不住压力,从哥还是签署了招募书。

战争年代,身不由己。仗到底还没打完,人能做的选择实在有限。

从哥离开前,父亲长叹一句——你要是没那么优秀就好了,要是不起眼,人家也不会盯着你不放。

但不幸中的万幸,阿言陪着从哥一起走,从哥和阿言打小就认识,阿言就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那条虫。

在从哥的家乡,人口并不多,一条街就他和阿言两个人年龄相仿,与其说是隔壁邻居,倒不如说是自己的一个弟弟。

他们一前一后上了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最后还先后考入同一所军校。从哥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而阿言也以能走从哥走过的路为荣。

所以次年阿言毕业了,同样也收到了招募。招募书是一层压力,阿言的执拗又是另一层压力,到最后家里人没法,也只能由了阿言。

何况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山区,有个熟悉的人也有个照应。

两家人一直送到火车站,登上绿皮车厢后,家里人还不走。直到追了好长一段,最终才消失在看不见的烟雾里。

其实刚来的时候从哥是有信心的,毕竟四年了,再怎么难攻,耗也耗得差不多了。大势所趋,一个小小的山省难以大局抗衡。

但来了之后他才知道,很多事情不亲眼看见就体会不到。

这地方有山有水有果子,就算是切断一切文明的开化,也能自给自足过几辈子。不要说四年了,哪怕再过四十年,里头的人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所以必须要飞机大炮狂轰滥炸,再做足了以多敌少的牺牲准备,才有可能彻底将这里拿下,将之归为版图的一块。

从哥跟随的部队在边界驻扎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退下来换防的兵如惊弓之鸟,新来的部队也不敢轻举妄动。说是打下蜥蜴城就拿下苦山,但眼看着往林子里突进都是问题,更不用说占领山头,扫清杂牌武装。

从哥收不到任何指令,愣是在外边空耗了三个月的军饷。

三个月来到处都是枪声,可到处都见不着影。

苦山人对这里的地势了若指掌,放一枪换一个地方,麻雀战打得是如鱼得水炉火纯青,而士兵只能站在外头干着急。

上头也不是没有让他们分散包抄过,但还是败给了苦山人对自己土地的了解。谁也不知道哪里有一个坑,哪里又有一个洞。不知道树上什么时候布满了人,什么时候又能给追击的士兵带沼泽里去。

苦山人灵活得像猴子一样,背着一把土枪,一个人就能牵制一个班。

有时候他们连土枪都没有,就靠着一把自制的弓///弩,突然之间射几发,等人反应过来便一溜烟蹿过铁索桥,瞅准一块水塘一个猛扎便没了影,徒留铁索桥晃晃荡荡,好似先前不过有雀仔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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