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摇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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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已经走了很久,纪丞半身裹着绷带,他坚持不肯躺下,坐在厉轻的床边拉着她的手,在黑暗里一直坐,孩子没有了,他应该高兴,但是对着她月光一样刷白的脸,他半点也兴奋不起来。

明天一到,他就要承受她愤恨疏离的眼神。

凌晨的时候,有人悄悄来报:顾焱在联邦间谍的帮助下逃了。他依旧面无表情,挥挥手,想要和厉轻安静地待着。

在厉轻醒之前,他主动离开,去了顾珝的病房,医生焦急地对着光片反复校对,他问,医生答:“伯爵先生大脑受损严重,需要……需要……”他战战兢兢,“联邦的医疗……”

纪丞只言不语,缓缓走出病房。

珍珠一大早不见父母,抱着玩具出来找,好不容易找到他,抱住他的腿,纪丞有些木然,想抱起他往回走,奈何身上的伤太重,他只能勉强步行送他回去,安抚他:“妈妈今天不舒服,不……她最近身体不太好,我送她去王宫外养身体了,珍珠别担心。”

珍珠表面坚强地答应,等纪丞一找理由离开,他就偷偷躲进卫生间哭,不让仆人进去。

顾凛同样一夜未眠,他好不容易能帮到大哥,却又在昨晚让顾珝伤成那样……他的眼眶一周薄红,眼神无光。纪丞走进来,他立刻充满敌意地瞪着他。

“你休息两天,就做手术吧,她受不了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顾凛朝他冲过去揪住他华贵的衣领,瞥见他胸口的白色绷带,咬牙切齿,“我真想杀了你。”

纪丞掀起眼皮,“同样的话,送给你。”无所谓alpha的愤慨,他表情淡然,“不过有个好消息告诉你,顾珝……可能真的要记不得她了,大脑损伤严重,你以为你打开他的头皮再缝上,就是给了他自由吗。”

“你让我看看他,我可以治他……你他妈放我出去!”顾凛喘着粗气,昨夜的事情已经彻底激起他的全部怒火。

“你可以见顾珝,只要记得给她做手术就好。”他推开他的手臂,“这是你唯一的价值。”

于是在他答应给厉轻做手术的第叁天,他被人带到顾珝的病房,他已经清醒过来,可是正如纪丞所说,谁也不记得,只是皱着眉头,对所有的访客的到来都表现得相当不耐烦,除了他的母亲,有至亲血液将他们连结,他不至于不认。

“我说了我已经好了,我要出去!”顾珝拉扯着额头的白绷带,伊莉莎难受地转过脸去,想阻止,可又害怕说漏了什么,让他想起那些伤心事,她已经从自己的仆人那里得到了全部的事情真相。作为一个母亲,和一国公主,她进退两难。

顾凛走上前,搭了搭他的肩膀,抿紧嘴唇,他在想要说什么,想了很久,久到顾珝已经相当不耐烦地从他身边走开,继续扯自己的绷带,他才对着他的背影,缓缓道:“我是你哥。”

他说完便走,因为受不了里面令人窒息的诡异气氛,他背靠着墙,喘气,平息。

仆人又带他到厉轻的房间,是他特别要求要在手术前见她一面。

厉轻憔悴的程度超乎了他的想象,她瘦得像纤弱的海草,面颊蜡黄无光泽,金黄的头发好像都白了些,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浅色的瞳仁紧张极了,谨小慎微地打量来人。

确定不是纪丞,她才敢继续维持那个姿势,而不是直接全部缩到被子里去。

他抬头对侍者说:“我需要单独跟她说话,你可以站在门口,但是我要到她耳边说。”

厉轻蒙住了头,枯骨一样的一双手死死揪着被子,瑟瑟发抖。侍者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他们的王妃和王子关系已经完全决裂,她每天对王子避而不见,见了也是惊恐地哭叫,声嘶力竭,直至疲累晕厥或者王子妥协离开。大概率,这个王妃厉轻当不久了,于是他摇摇头,惋惜着移步到门口,连连叹气,也不关心里面的人和事了。

顾凛在她身旁站着,看着她从发抖到逐渐镇静,他没说话,不想作出任何惊吓她的姿势。

他默默等着,时间变得很慢很慢,他偶然瞥见她后颈的玫瑰腺体,有些干瘪枯竭了。这样美丽的omega,已经被折磨到这个地步了。

“顾珝死了吗?”

等了好久,她终于说话了,声音细弱蚊吟。

“你希望他死吗?”

厉轻渐渐放下被子,露出空洞的双眼:“不想。至少,他会懂我失去孩子的感受,因为他和我一样。”

顾凛可怕地沉默起来,可怕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顾凛,你是来给我做手术的吧。我的医生……就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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