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2 / 2)
敬王按捺不住心中得意,又想让周家兄妹对自己有所改观,就把如何捉到海匪李国柱如何重刑审问,那人又如何竹筒倒豆子把一切吐露干净……
周玉蓉怔怔的看过来,忽然一意味莫名的笑了一声,“表哥倒是真舍得,只要那个海匪送到京城,一经查实只怕顾家……就要遭受灭门之灾呢!”
顾衡倒了……顾瑛自然难逃……
自己暗地里的心思只有这个表妹知晓一二,敬王心中忽然诡异的生起一股惺惺相惜,暗叹了一声,“这世上有缘无份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我一个。以后我要放下杂念好好做事,才不辜负舅舅的一片期许。”
在一旁站着的周玉漱听着两人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不由两眼茫然。看外面的天色好像不早了,就干脆站起身到外头吩咐人安排住宿,结果刚开门就看见一角衣裙从廊柱间一闪而过。
这几天马车紧赶慢赶,周玉漱早已累得不行。看见门外有人一时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想着这些丫头婆子太没有规矩了,出门在外连往日时时谨记的小心谨慎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他心头凄凉,不就是看见我们周家如今败落了吗?
夏言小心的避开人,直到找着驿馆的厨房才停住脚步,转头看了看低声问道:“杨嫂子,先前大小姐要的粥熬好了没有?”
厨房里一个正在帮忙的年轻媳妇子忙转过身笑道:“早就熬好了,单等姑娘过来取。只是还请姑娘帮着禀告一声,这驿管里条件简陋要什么没什么,这粥熬的也有些差火候,还请大小姐千万不要责怪!”
如今周家的情况虽然大不如前,但周玉潄周玉蓉两兄妹都是吃不得苦的人,即便是为父千里奔丧也要把平时伺候的丫头婆子带在身边,所以驿馆里里外外都是周家的仆妇。
那个姓杨的媳妇子显然是个有脸面,殷勤地把熬得香浓的米粥放到提篮里,又殷勤的把夏言送出门。
见周围无人了,夏言才白着一张脸抖着嘴唇急道:“刚才他们在屋子里争吵,我在门外只听到了几句。敬王殿下抓到一个海匪,好像叫什么李国柱,那个人手里有把柄能致端王和顾大人于死地,还……提到了即墨郑家……”
杨嫂子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立刻明白这个消息得赶紧传出去。警醒的左右盯了一眼避在一个无人的角落,从袖子里摸了一只小得不能再小的笔,飞快的写了一张详细的纸条,又从驿馆的后门悄无声息的递了出去。
等手脚麻利的忙完这件事,杨嫂子就见夏言还老老实实地放在原处。悠闲走了两步低笑道:“我就说……大人干嘛还要咱们一路跟着过来,原来就是防着他们狗急跳墙。等此间事一了,姑娘就好好为自己打算吧!”
夏言看着她,底气略有不足的呐呐,“原先我只是看不惯他们由着性子害人,可我到底是一个背主的人……”
杨嫂子弯着眼睛笑不可支,还顺手帮她捋了捋头发,“姑娘的心眼儿好,日后必定会有好报的。人活着总得有份儿奔头,等回京城后,我亲自帮你相一个如意郎君。”
夏言呆了半晌才透过气来,把提篮一抱绯红了半张脸匆匆离去。以后的日子,也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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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发上来,明天再来改错字,累得不行……
第二六七章 纰漏
杨嫂子写的小字条很快就被送走, 辗转了数个人的手后用了兵部加急的渠道飞一样送回京城,在最短的时间内呈到顾衡面前。
这几日的公务不忙,顾衡总算得了点空。午后舒舒服服的歪在香樟树浓密的绿荫下,旁边的小几上放着茶和点心,还有一盘鲜嫩无比带着水珠儿的鸭梨。
他手里捧着一本半旧的《水经注》,眯着眼睛好半天才翻看一页。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孩子大呼小叫的闹腾声,却让人觉得人生至美不过如此。
韩冬从抄手游廊上急急过来, 大概是准备往书房去,看见主子在这边睡着, 脚步就拐了个弯儿。
顾衡信手取过韩冬递上来的小铜管时, 前半息还是漫不经心的,后半息就坐直了身子,眼里也没了慵懒之色。那铜管上的红印泥完好无整, 管头上却镌刻了两缕栩栩如生的鸟羽。
这是加急件,若不是有十分紧紧急重大的事情,底下的人不会采取这种铜管传递消息。
夏末的午后说起来有些燥热,看完信件的顾衡却生生出了一身冷汗。郑绩父子从来都是相当小心谨慎的人,不想却在无意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那李国柱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就这么巧落到了敬王的手里?
他脑子转得飞快,扒拉着眼下能帮自己的人。
端王不行,虽然敬王最根本的目标是这位主子, 但让他出手势必要将郑绩和顾瑛的真实关系抖露出来。郭云深也不行, 那位对顾瑛这个外甥女儿倒是疼爱有加, 但是对外甥女儿的亲爹可谓是恨之入骨。
顾衡在心中陡然想起一人, 立刻站起身子吩咐韩冬,“给京军都护营高石基指挥下份帖子,说我今天晚上请他到丰乐楼吃饭。若是他不愿意来或者有推辞之意的话,你就说前些日子他提的事儿我答应了。”
韩冬难得见顾衡面色凝重至此,知道是遇上了大事儿,忙敛了心神一字一句地记在心里。
丰乐楼是京城做清真菜做得最好的一家馆子,其中扒羊条和烩羊脑的味道尤其鲜美。高指挥使刚一进门,各色爆糊、它似密、炖饽饽已经摆满了桌子。他有些意外的看着顾衡,笑问:“……莫不是鸿门宴?”
顾衡笑着倒了茶,徐徐推至桌边。
“在高兄面前我也不说假话,我遇到了一件极大的难事,在这个环节上好像找谁帮忙都不行。仔细想了一遍,觉得有这个胆子也有这个能力了结这件事的,只有高兄……”
高指挥使眨了眨眼睛,满脸狐疑,“这世上还有你搞不定的事,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的手段!”
时间紧,顾衡也不愿意打花腔,“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我也不扯虚的。敬王手里有一个人,也不知怎的找到一些我往日的把柄。那时候人年轻,在乡里干了几件胆大包天的混账事儿,没想到竟落到有心人的眼里。我不愿牵涉太广,悄悄把事儿了结干净就成……”
高指挥使细细看了一遍,“我怎么觉得兄弟有些病急乱投医,听起来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地痞流氓,即便告上公堂一顿使点钱乱棍打死就是了,谁还会信那种无稽之谈……”
顾衡就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低声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听说敬王抓着这人后如获至宝,一路秘押回京城。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可我背后还站着端王殿下呢!事情要真的闹出来,殿下是保我还是不保我好,岂不是叫人为难啊?”
高指挥使心有戚戚,贵人们的纷乱,一般人根本就掺和不起。他心思转得飞快,顾衡是端王面前得用的红人,可以顺手卖一个好。京里是他的地盘,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一个小地痞永远张不了口,实在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儿。
两个人把事情议定,又坐在一起喝了一壶酒,直到丰乐楼要打烊了这才各自作别。
顾衡一下马车,满身的醉态就消失得一干二净。跟媳妇儿打了个招呼后,就坐在外院的书房里仔细梳理前前后后的事情。统共只睡了两个时辰,刚一天亮就拿着几封书信让人马上送出城去。
韩冬知道这位主子不喜外人在书房晃悠,一边亲自提着食盒把早饭摆在案上,一边小声嘀咕,“有什么难事儿非要与都护营的人周旋,不就是让一个人闭嘴开不了口,我悄悄过去一趟就把事儿办了。”
顾衡哑然失笑,“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更何况你在我身边好几年,京城里有头有脸门户里的奴才多半都认得你。敬王既然指望这人奏得大功,肯定会加派人手严密防范。你要是万一失手掉在里头,我就是不打自招……”
韩冬跟这位主子久了,知道他有时候胆子肥得超乎想象,但是有时候却又谨慎得像树上的惊鸟。
第三天下午,悄悄得到消息的郑绩风尘仆仆的赶到巾帽胡同。只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汗道:“接到你的信后我去找过我爹,说二十多年前的确认识这么一个人。只是时日久远,连他也不确定这个人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底细。”
顾衡帮他倒了一杯热茶,“别的都不要紧,全盘否认就是。只是这个人曾经尾随过你,还知道你和瑛姑合股开了一家铺子。虽然没怎么向外张扬,但京里好多人都知道荣昌布庄背后还有端王的股子,敬王……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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