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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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张老太太自豪地指着顾小囡道:“养孩子不能养得过于精细,看看我们家的小丫头比世子要小两岁,结果脸盘子比他还要大一圈。”

这番话有理论有实据,加上张老太太的气势十足,端王府的资深老人丁嬷嬷竟然被说得哑口无言。

王府小世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了一眼吃的满嘴流油的顾小囡,终于发觉自己虽然比别人的字认得多,但终有一样是比不过人家的。

也许皇室的子弟争强好胜的性子是刻在骨子里的,从这天开始小世子根本就用不着别人苦劝,开始发愤图强的吃饭。顾小囡吃一碗,他就要吃一碗半。

因为张老太太和顾瑛闲暇时都喜欢带着孩子到外面游玩,也不刻意嘱咐,就由着孩子们在平坦的地面上乱跑。小孩子本就长得快,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小世子的小脸儿就比从前变得红润起来。

丁嬷嬷这才感觉到俞王妃在世时没有看错人,这顾家夫妇加上他家的老太太都是实诚人。于是,再然后她对于些许逾矩的地方也能睁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了。

孝子给生母守孝并不严格禁荤,况且这么小的孩子一味吃素多半也受不了。

顾瑛就吩咐采买的人,尽量把鸡鸭鱼肉在外面处理干净了再拿回来。厨房端上来的菜也没了整鸡整鸭,牛羊肉和着蔬菜搓成小小的丸子,吃在嘴里有一股淡淡的菜香。黄花鱼放在砂锅里小火清炖,起锅的时候撇去鱼肉鱼骨,只剩一碗酽浓雪白闻不见异味儿的汤端上来。

丁嬷嬷回什锦胡同禀告顾家的情况时难得褒奖了几句,说顾家人又有心又厚道,小世子好似……比在家里畅快些。

端王这些日子一直独自歇在正院,听完这番话后只是挥了挥手。

丁嬷嬷走出老远后才敢回头。

王爷自俞王妃殁后变得愈发寡言冷峻,呆在屋子里半天都说不了几句话。人就是这样,平日里也没觉察出那个人哪里好。可是一旦故去,脑子里能记起的都是那人的好处。

俞王妃争了一辈子,到死才算真正走进王爷的心里,只留下的一对儿女分外可怜。三年后,守完孝的大郡主就已经是老姑娘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好人家。话说回来,就是做个老姑娘也总比嫁去北元一辈子喝碱水吹沙子来得强。

早早亡故的淑慎公主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地位尊祟的小世子没了亲娘庇护,不知有多少明刀暗剑等着。幸好俞王妃临终给指了个去处,顾家虽然比不上王府富贵,但却有一股子别处没有的人情味儿。

丁嬷嬷想,这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又有几个人真正舍得?

正房里没有烧炭炉冷得跟雪洞一般,端王负着手站在窗前。忽然回想起往日里那人最喜欢靠在软榻上做针线,每每看见人进来了就抿嘴一笑,如今一切却成了空想。

两个人也有举案齐眉的日子,却被一点一滴的小事慢慢蚀空所有,直到看一眼都觉得厌烦。现在想来原本最为心善的人做出种种恶事,不过是被世事逼至墙角,因为没有人肯无缘由的庇佑!

说到底,终究是他负了她……

腊月二十二别家已经在准备过年了,端王正妃俞氏在这天大葬。府里的青壮小厮用布幛隔开路人,小世子苏诩手举着吉祥盆走在最前面。

吉祥盆摔盆时讲究一次摔碎,甚至越碎越好。因为按习俗这盆是死者的锅,摔得越碎越方便死者携带。世子的力气小,只能站在一张高脚桌子上憋红了脸使劲往下掼。那瓦盆砰地一声裂开,所幸差强人意。

瓦盆一摔,杠夫起杠正式出殡。草龙铭旗孝灯纸桥放生笼遮了半边天,超度的僧道和金童玉女将一条出城的路挤得满满的。

在巾帽胡同的路口,顾瑛早早带着一对儿女摆了茶桌路祭。

小世子望见后眼圈立刻红了,一旁站着的大郡主忙蹲身福礼叩谢。一阵风吹来,状如铜钱的白色纸钱被扬得到处都是,给这个漫长冬季渲染出一层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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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恶心

永祥胡同, 顾御史府。

周玉蓉对着镜子用指尖儿把珍珠膏子一点一点匀抹在脸上, 又拿着靶镜前后照了一遍, 见头发光滑顺溜没有一丝乱, 这才满意地站起身子。接过大丫头夏言递过来的一碗细米粥,用银匙舀着慢慢地用了几口。

这可不是平平常常的粥。

顾御史府里的大厨房旁边长年累月专门开着一眼小灶,灶上用小火煨着各种补身子的汤。像今天这碗细米粥,就是用高丽参汤熬制的, 米也是皇家庄子上产的碧粳米。吃在嘴里入口即化, 每一口都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周玉蓉喝完了之后, 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心情自然也舒畅了些。

一边用帕子擦着嘴角, 一边乜着眼角似笑非笑, “好夏言,说来说去你才是最忠心的, 不枉咱俩一起长大的情分。好好儿地再陪我两年, 到时候我一定给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

这已经不是周玉蓉第一次许诺了。

夏言正在收拾碗筷的手僵了一下, 却立刻回过神儿来低低答道:“能时时陪在姑娘身边, 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再说……我如今岁数也大了, 只怕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

说完不待周玉蓉答话, 就端着小炕桌退了下去。

屋子外面冷得很, 夏言却情愿待在外头。望着天上的一钩冷月苦笑了一下,初初听到“新女婿”之类的话时, 她还会害羞躲避, 如今不过是一场玩笑话罢了。

她十八岁的时候跟着主子到了顾御史府, 今年已经二十有二。放在乡下,这个岁数已经是几个孩儿的娘了。但周玉蓉说这辈子最信任她怎么都不肯放人,所以到现在为止同龄人已经当娘了,她的婚事还没影。

作为陪嫁丫头跟着这位周家的大小姐嫁过来的时候,夏言心中不是没有憧憬。心想自己尽心竭力的服侍几年,存些私房体己,日后求主子恩典或是找一个外面的店铺伙计,或是留在顾家嫁一个体面的管事都好。

现在看来这些都是自己想多了,姑娘……根本没打算放自己走……

屋角摇摇晃晃转过来一个青年男子,正是顾家的大公子顾彾。他虽然梳洗得干干净净刮了胡子换了衣裳,但是双眼浮肿凑近些依然闻得到一股酒气。应该是昨天晚上在外面胡混,天大亮后才晓得回家。

夏言虽然是个奴婢,但顶顶瞧不起这位男主子。混了好几年还是个翰林院的从七品待诏,还总觉得自己才高八斗没有遇到识货的伯乐。每天要么在家里招猫逗狗作威作福,要么在外头包女妓捧戏子胡天胡地。

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这人总觉得自己是再世潘安,把下流当风流,遇到一个平头正脸的就喜欢占一点口头便宜。若不是周玉蓉手段厉害,顾御史这一年到头不知要多几个庶孙子庶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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